“車建華與繆霆見面之後，遣散學生，直接來到維華苑見言谷，這一點已經得到了證實，他與言谷在房子裏交談了大概40分鐘左右，說了些什麼？沒有人知道。”
“假設他在這半個小時裏殺了言谷，將鮮血灑進衣櫃，然後再給衣服染上顏料，以掩蓋鮮血的味道，時間明顯是不足夠的，而且，鮮血也不可能一滴都不漏在外面。”
在他說話的時候，顏慕恆伸手進衣櫃，拉出了幾個空置的衣架，這些衣架骨架細軟，一拉就變形，很多地方膠皮都破損了，露出裏面生鏽的鐵絲。
“但不排除衣服事先就染上了顏料，可我認爲，即便這樣，車建華與言谷交談期間，他也來不及動手，因爲人被殺死後，不可能馬上停止所有身體機能，肯定會亂動或者抽搐。”
“而衣櫃裏的血跡是噴濺狀的，要把血噴進去，還不能染到衣服和衣櫃周邊，單憑車建華一個人不可能做得到，如果他事後匆匆清理現場，不管擦得再幹淨，我們也有辦法找到痕跡。”
“但事實是，所有的血都集中在衣櫃裏，其他地方完全沒有，包括衣櫃周邊，因此可以判定，車建華在那40分鐘裏沒有作案。問題在於車建華見到言谷之前，他是否還活着。”
“那麼魏小樊呢？當時在家嗎？”顏慕恆問道。
“不在，他的同事已經證明，當時他在單位裏，魏小樊爲了多掙錢，開店的同時，還兼職了一份工作，而前一天晚上，有人親眼看到言谷出門、回家，所以魏小樊的嫌疑可以排除。”
“假設車建華來之前，現場就已經是我們發現的樣子，但屍體並沒有被帶走，車建華也沒有發現衣櫃裏的血跡，那你覺得，他有可能把屍體隱藏到什麼地方去呢？”顏慕恆一邊問，一邊把之前幾個衣架放在桌子上，繼續查看衣櫃裏掛着衣服的衣架，陸彌的視線一直盯着他的行動看，片刻都沒有離開。
陸彌回答說：“車建華不可能隱藏屍體，藏在屋裏一定會被我們發現，扔出窗外，當時是下午，發現的人會更多，帶出門的話，即便他分屍，也不行，因爲繆霆跟閆諾就在樓下，他們看着車建華離開，他手裏除了小公文包以外，什麼都沒有。”
“閆諾的話不值得信任，那麼小偵探呢？我發現你們似乎很信任他。”顏慕恆停下動作，看着繆霆問。
“孟警官認爲他是值得信任的，至於原因，我不是很瞭解，但我相信孟警官的判斷。”陸彌的語氣很肯定。
顏慕恆閉上嘴巴，想了想，說：“車建華有沒有殺死言谷，我們先放一放，你來看這些衣架，爲什麼上面都沒有顏料？”
對此，陸彌明顯不覺得驚訝，他說：“因爲在案發以後，我們把衣架換過了，這些廉價衣架，是樓下一個在小商品市場批發貨物的人提供的，當時他正好在地下室搬貨，聽到我們的對話，就主動把衣架送給我們了。”
“那麼原來的衣架呢？”
“全都帶回警局了，因爲那些衣架上都有血跡。”
“……衣服上沒有血跡，衣架上卻有血跡。”顏慕恆自言自語，正想要再說什麼，電話鈴聲卻突然響了。
顏慕恆把聲音調到免提，對着聽筒說：“還沒有，正準備帶回來，小左，你對此怎麼看？”
“光憑照片，我沒法做出非常實質的判斷，不過，有幾點推斷，你們可以參考一下，首先，僅僅幾天，蘋果就爛成這樣，說明有人在它裏面注射了東西，我認爲是某種化學物質，不是鮮血，那些褐色斑點也不像是滴落上去的血。”
“其次，那根頭髮有可能染過色，但不是正常染色，我懷疑有人把它放到蘋果上之前，浸染了接近與黑褐色的顏料。”
“難道頭髮是被人故意粘在蘋果上的？”陸彌問了一句。
隨即電話裏就傳來莫海右肯定的答覆：“應該是的，頭髮長度很短，比蘋果橫切面還要短，兩頭都是折斷的，我認爲放置頭髮的人，也許不想讓其他人發現頭髮，所以才故意減短了頭髮的長度。蘋果上的頭髮是你們誰發現的？”
“是我。”顏慕恆回答。
“小恆，頭髮貼在蘋果上是什麼樣子的？”
“貼得很緊密，稍微陷入一點果肉裏面，沒有彎曲。”
“有沒有手指按壓的印記？”
“沒有，不過果肉全都腐爛膨脹了，很難再找到之前留下的印記。”
“那你和陸警官把現場能找到的，尤其是放在蘋果周邊的畫筆，繪畫筆刷，或者類似的東西都帶回來，送到檢驗科，晚上我會抽空去那裏。”
“好，我明白了。”
顏慕恆立刻回答，根本不打算問爲什麼，把陸彌本來想問出口的話也堵了回去，陸彌瞟了顏慕恆一眼，繼續往下聽。
莫海右說：“還有蘋果的切面，我認爲不是刀具切的，因爲切面邊緣沒有角度，並不平整，一般刀具切割，鋒利一點的話，切面會很平整，即便腐爛，只要沒人去動，也可以多少看得出一點角度。”
“可照片上的蘋果，切面好似被人用手指抹了一圈，顯得圓而且模糊，之前陸警官帶回來的調查報告中，也提到過蘋果，並沒有腐爛，只是表面氧化而已，這樣子的蘋果有一定硬度，切割後，即便用手指抹擦，也不可能擦去邊緣的棱角，除非很用力按壓纔行。”
“但用力按壓留下的痕跡，不會是現在這樣，因此我認爲切割蘋果的人用的不是刀具，而是某種比較細，表面圓潤的東西，房間裏有這種東西嗎？”
“有沒有可能是粗一點的棉線，或者繩索？”陸彌問。
“不可能，這東西比棉線要粗，繩索的話，一般尼龍繩或者膠料繩肯定不對，麻繩又太粗了，嗯……對了，你們帶回警局的那些衣架呢？一起帶過來我看看。”
“衣架？衣架確實比麻繩細，但用它切割蘋果也不太可能吧？”
“剝掉外面的塑膠皮，用裏面的鐵絲就能做到，反正你們帶過來吧，我一起檢驗。”
“那些衣架就在檢驗科裏，目前那邊的同事正在檢測上面的血跡樣本，我會通知他們連帶檢測一下衣架上還有沒有其他東西留下的成分，尤其是蘋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