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分鐘左右，對面傳來的迴應，雖然有點模糊，但聽得出來是顏慕恆的聲音，他問：“我聽到了，你那邊有辦法打開缺口嗎？”
“我試試，你稍等一下。”
“好。”
簡短的對話之後，陸彌回頭巡視了一圈浴室內部，沒什麼趁手的工具，他索性拿下上面掛着的蓮蓬頭，把金屬頭部對準瓷磚縫隙敲砸。
不多一會兒，瓷磚就被他一塊一塊剝了下來，扔到地上，裏面果然露出長條形木板拼接的部分，但這些木板並不是徒手能夠掰斷的，而且貼合很緊密，所以必須把整面牆壁上下的瓷磚都卸下來纔行。
這可得費不少功夫了，陸彌放下蓮蓬頭，雙手叉腰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朝對面喊：“小恆，我這邊有點難弄，你想辦法再在那邊找找看，有沒有可以打開牆壁的機關？”
這一次的迴應比剛纔快了許多，顏慕恆直接給出了否定的說法：“沒有，剛剛你一走，我就把衣櫃整個拉開了，後面牆壁上光禿禿的，什麼東西都沒有。”
“這回麻煩了，看來只能我這邊弄了。”陸彌輕聲抱怨了一句，轉身回出衛生間去找工具，蓮蓬頭雖然是金屬製品，但太脆了，剛剛砸了那麼幾下，邊上接縫的地方就已經裂開了，根本不可能再繼續使用。他想找把榔頭，或者其他什麼耐久高一點的東西。
正當他在房間裏亂翻的時候，隔壁卻傳來哐哐的聲音，好像是顏慕恆在砸牆壁，但砸的位置又好像不對。
“你在幹什麼？”陸彌貼牆大聲問道。
沒有回答，可能是離開了浴室，顏慕恆聽不到他的聲音，但哐哐聲還在繼續，而且一下比一下響亮，這回陸彌待不住了，他快步跑出房間，想回到501室裏面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可是剛剛跨出房門，他就立刻注意到，哐哐的聲音好像不是來自於對面，而是來自於牆壁內側，對此陸彌並不是很確定，於是他直接搬開西面牆壁上的傢俱，朝牆壁上狠狠踢了一腳，牆壁很結實，聽聲音裏面應該是牆磚，不是木板，也不是空心的。
接着他迴轉到房間裏，同樣朝西面牆壁上狠狠踢了一腳，這回立竿見影，水泥牆上以他的腳印爲中心點出現了幾道裂痕，沒有任何猶豫，陸彌連續補上幾腳，在半人高不到一點的地方提出了一個小洞，朝裏看去，裏面也是拼接的木板。
這就是說，502室整個西面牆壁，靠近大門的一半由牆磚砌成，而靠近房間的那一半，是在木板外面刷了水泥，再糊上牆粉做成的，堅固程度不止差了一個等級。
最令陸彌好奇的是，這兩半牆壁中間到底是怎麼連接起來的？難道是把木板片直接插在磚縫裏嗎？他把耳朵湊近牆壁中心點，也就是房間西南牆角的位置，仔細傾聽，想確認聲音發出的位置點。
就像是知道他要湊過去一樣，他剛剛擺好姿勢，背後的牆壁就突然從內部碎裂開來，發出一聲巨響，牆灰鋪天蓋地掉落下來。
陸彌嚇了一跳，猛地迴轉身體，向後倒退了好幾步，直到後背貼上房間南牆才停下，他看到灰頭土臉的顏慕恆從牆洞裏鑽出來，根本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顏慕恆，你到底在幹什麼？”
反應過來之後，陸彌一邊手忙腳亂地拍打着頭上身上的牆灰，一邊問顏慕恆，語氣中不自覺帶上了煩躁。
顏慕恆此時還沒有離開牆洞，他身高體寬，牆洞又打開得不夠大，導致肩膀被卡住了，只能一點點向外挪。
顏慕恆道謝之後，陸彌探頭朝牆洞對面看了看，與這邊比起來，那邊簡直是慘不忍睹，大半牆壁都塌了，中間的木板歪斜着靠在一起，有好幾塊被卸下來扔在地板上，就跟被人強拆了一樣。
陸彌有些驚訝，問顏慕恆：“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聽見你這邊敲瓷磚的聲音，想着這邊大概是衛生間或者浴室一類的地方，確實不好弄，於是就檢查了那邊的整片牆壁，想找到木板與磚牆接縫的地方，那裏可能會薄弱一點。”
“木板牆明顯是買下房子後偷偷改造的，承重能力根本不行，即便是頂樓，也不可能改造太多，所以我檢查了一下，客廳四面都是磚牆，房間除了東牆外，其他三面也是磚牆。”（501室與502室相對，所以陸彌這邊稱之爲西牆，顏慕恆則稱作東牆）
“但我無法確定東牆到底有多少部分被改成了木板，所以隨便找個地方踢了一腳，結果發現裏面居然不是木板，也不是牆磚，而是整個填滿了白色牆灰與水泥的混合物，這就好辦了，我想直接搬把椅子把填充物砸開就行，卻沒想到填充物還沒完全砸開，就讓我發現了木板的奧祕。”
“木板的奧祕？”陸彌更加摸不着頭腦了，難道機關在木板上？
顏慕恆喘了口氣，彎腰探進牆壁裏，伸手從對面拉過來一塊木板，用腳在上面踩了踩，陸彌不算太笨，他聽到木板發出很脆的聲音，意識到應該是夾板，於是蹲下身體查看側面。
果不其然，木板中間夾了長長的白色東西，好像是白紙或者布料，他問顏慕恆：“你掰開來看過嗎？”
“還沒有，不過我可以猜得到那是什麼。”
“什麼？”
“畫紙，有可能是周木文的畫。剛剛周木文的信件中，不是說車建華盜取了他的十幾幅畫作嗎？有可能是車建華與言谷合謀，租下這裏的房子之後，偷偷改造牆壁，把畫藏在裏面。”
“可房子是租的，他們不怕日後被房東發現，把事情鬧大嗎？”陸彌問道，在顏慕恆說話的時間裏，他已經把木板表面一層卸開了，很容易，木板兩邊是分開的，其中一邊卡在另一邊的卡槽裏，只要用力拉出來就行了。
裏面確實如顏慕恆猜測的那樣，是署名的畫作，但不是周木文的畫，而是周桐的，看畫風，與周木文和言谷也差不多。
陸彌拿着畫左看右看，調侃說：“難道他們都是同一個老師教出來的？”
“不清楚，”顏慕恆隨口敷衍，然後說：“我建議我們馬上聯繫警局，儘快把畫都帶回去，還有找房東來問問看，他知不知道這件事。”
陸彌緊跟着補充，“還有魏小樊和以沫，這兩個人接下來要盯緊了，尤其是以沫那個小丫頭，我們得把她暗中保護起來，以防萬一。”
“那就馬上開始動手吧，把所有木板都卸下來。”顏慕恆說。
兩個人說幹就幹，一前一後開始動手，一個卸，一個拆，很快就把所有畫都拿了出來，總共十一幅，保存完好，署名全部都是周桐。
他們把畫卷起來綁好，陸彌掏出手機給警局打電話，此時顏慕恆也發現自己手機上有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莫海右打來的，他趕緊回撥過去，一邊向房間外面走，一邊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