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滯片刻之後,沒有多猶豫,直接放棄了救援,然後一個鷂子翻身,從倉庫屋頂沒被砸爛的地方進入屋內。
房子裏漆黑一片,藉着月光,可以看到頂上有幾盞吊燈都被砸壞了,一兩根折斷並且冒着火花的電線掛在上面,晃晃悠悠的,好似隨時會跟碎裂的牆面一起掉落下來。
小晉的身影快速從電線底下掠過,朝三樓的電梯方向跑去,他的這個舉動很奇怪。照理說,想要救援孟警官的話,應該朝着一樓方向過去。
在月桂別墅裏待了那麼久,一樓那串房間的底部小晉不可能沒去探索過,而且房子坍塌前,孟警官朝着什麼方向走的?他也應該知道,不至於在情急之中搞錯位置,所以他朝着電梯走一定還有其他目的。
月桂別墅並沒有全部坍塌,中間部分的開裂雖然影響範圍很大,但兩頭還是有完好區域的。
小晉跑到電梯前面,發現電梯門完好無損,只是按鈕上的燈不再亮起,無論怎麼按都無法打開。
他猜應該是底下的發電機壞了,於是趴在電梯門縫上聽了幾分鐘,確定沒有任何人在裏面之後,又快速拐進離電梯最近的一間房間,扭了幾下鬧鐘,讓牀板緩慢向上開啓,然後翻出了窗口。
從牀板開啓的樣子來看,這一部分的地下軸承應該沒有損壞。據此我們可以判斷出:二樓可能所有客房的牀板底下都有通往地下通道的入口,而且每間房間底下連接機關的軸承是獨立分開的,不需要用電啓動,損壞也不會互相影響。
從之前的描述以及位置來看,牀板底下的通道應該與孟警官他們走的不是同一條,這條通道很短,出口應該就在空地附近。也就是說,這條通道只能供人在月桂別墅底下活動,其他哪裏也去不了。
我們暫時先不管建造它的目的是什麼?來看小晉接下去的行動。
翻出窗戶之後,小晉蹭蹭幾下就爬進了三樓的窗戶,快的就像猴子一樣,根本看不清動作。
他進入還不到五秒鐘,房子裏就傳出女人的尖叫聲,這是一個相對陌生的聲音,聽上去和女僕小怖有些接近,比龔梅葉稍微尖銳一些。
“你跑哪兒去了?嚇死我了!”女人抱怨着,同時還傳出腳步聲。
小晉說:“信拿出來了嗎?”
“拿出來了。”這回說話聲裏夾雜上了紙張摩擦的聲音。
“我不是指這個,另外那半封呢?”
“可能…可能在他房間裏,門鎖了,我打不開,第三間房間的門鎖也壞了,只有婆婆那間還能打開。”
“那老太婆不可能在房間裏藏什麼東西?她不過是個貪婪的覬覦者而已,如果她接觸到了祕密的核心,就不會死得那麼慘了。”
“可牟婆婆在這裏住了幾十年,和管家一樣是過去月桂家的老僕人,她總也應該知道些什麼的!”女人反駁。
“我嗎?你就讓我獨自一個留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女人對小晉的話感到很震驚。
“房子暫時不會全部倒塌,你只要動作快一點就會沒事。”
“可是……”
“好了!我要走了,你最好在我回來之前把房門弄開,找到剩下的半封信,要不然我也沒辦法再幫你解決那些破事。”
“……”
“聽明白了沒有?”
“好吧!我儘量試試,但你一定要回來啊!你要不管我,我就真的沒出路了!”
“不會,我走了。”
撂下最後幾個字,小晉再次翻到戶外,不過這次他走的不是進來時的窗戶,而是從損壞的陽臺缺口處,直接跳回到了下面倉庫的屋頂上。
一系列動作完成之後,小晉壓低身體,躲在牆角四顧無人,才鑽進了浴室裏,不多一會兒,浴室裏就響起拖動物體和敲砸的聲音,不知道他究竟在幹什麼,本來放在浴室門口的籮筐也被他拖了進去。
這一陣子的鼓搗用了很長時間,小晉始終沒有再次現身,在他回到下面之前,閆諾已經爬出倉庫,進入了二樓。兩個人擦肩而過,誰也沒有發現對方的行動。
夜色漸漸越來越濃重,天上連一顆星星都看不到,就連月亮都被樹冠遮掩住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浴室裏的聲音終於停下來,在黑漆漆的門縫裏面,偶爾有人影晃過,看不清楚到底是誰。
——
樓上女人左等右等,小晉還是沒有回來,她開始緊張起來,不停地在房門口踱着步,時不時望向窗外。
可是目光所及之處,只有破碎的房子和黑壓壓的樹影,連半個人都沒有。
“這個混蛋!他拋棄了我!”女人咒罵着,臉色慘白,冷汗不停地從額頭上掛落下來,最後實在沒辦法,她索性一屁股坐在窗口邊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
‘我該怎麼辦?怎麼辦?!……’腦海中不停地重複這句話,女人越來越不知所措,找信的事情早已被她拋諸到九霄雲外。
如果男人再不來回來的話,她感覺自己就快要瘋了。
兀自慌亂不堪,女人現在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自己的思緒上面,她低着頭,肩膀和上半身顫抖着,呼吸急促。完全沒有發現在身後的窗框外面,一個男人正緩緩爬過來,探出半個腦袋窺探着她。
這個人就是閆諾,從開始到現在,正如孟警官猜測的那樣,閆諾根本沒有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吐露出來。他來月桂別墅,絕不可能只是出於責任心,或者對小偵探的眷戀。
此刻的閆諾,小心翼翼抓着落水管子和窗框,仔細看女人被頭髮遮住的側顏,他似乎在辨認,又似乎是想要記住女人的長相。
一兩分鐘之後,閆諾縮回腦袋,沿着來時的路向回爬去,爬進了二樓最靠近電梯那間房間的窗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