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羅毅筠就覺得有刺激性的味道進入鼻腔,鼻子癢癢的,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眼角也有一些眼淚溢出來,他心裏咯噔一下,警覺起來。
爲了培養他,羅意凡平時不遺餘力的讓他學習各方面的知識,還動用身邊的資源給他各種各樣的實踐機會,所以,羅毅筠行動時的應變能力不是一般小孩可以比的。
他用手捂住口鼻,儘量降低呼吸頻率,尋找氣味的來源,漸漸的,他的視線不再盯着門口,而是轉向了地上那些蜈蚣。
他發現,剛剛還活蹦亂跳的紅色蟲子,此刻顯得慵懶極了,一條條蜷縮在地面上,還時不時抽搐一下。
羅毅筠壯起膽子靠近過去,越是靠近,他就覺得那刺鼻氣味就越是濃重,突然,他的視線定格在某一條蜈蚣的頭部,那裏有一點黃綠色的東西,爲了確認,他掏出軍用小刀,一刀插在蜈蚣身上。
那條蜈蚣喫痛,把身體卷得更緊了,但卻沒有像想象中一樣激烈反抗,羅毅筠稍微湊近一點眼前,透過指縫吸的吸鼻子,果然,刺鼻味道是從黃綠色的液體上面發出來的。
他知道這不可能是蜈蚣本身的毒素,所以在腦海中迅速搜索着相近的物體,一般常用的,能溶於水的黃綠色物體,那就只有氯氣。
家用的消毒液、殺蟲劑中都含有氯氣,這種氣體有劇毒,能使人窒息而死,聞到之後的初步症狀就是打噴嚏流眼淚,結合自己剛剛的反應,羅毅筠判斷出,自己聞到的十有八九就是氯氣。
他甩掉蜈蚣,急速向門口推去,等肩膀捱到門框,呼吸到門外透進來的新鮮空氣,他纔開始繼續思考,蜈蚣頭上只是一點點,不可能把味道飄散進整個房間,那麼更多的氯氣來自於哪裏呢?
肯定是包着蜈蚣的那塊布,兇手在布上浸透了溶於水的氯氣,然後讓它揮發到屋子裏,想要讓他窒息,就算他不死,也可以讓他暫時喪失行動能力,頭暈目眩。
‘可惡!居然用這麼陰險的東西襲擊我,逮住了,看我怎麼收拾他!’羅毅筠氣憤的想,不過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兇手用這種手段殺他的原因。
這也難怪,羅毅筠再怎麼聰明,都不可能想到門外伏擊他的居然是個老婆婆,再者說了,月桂別墅中的廚娘婆婆已經暴屍在門外,誰能想到這棟別墅裏還有另一個婆婆呢?
爲了不讓門外的兇手發現,羅毅筠儘可能把整個身體都隱藏在門框內側,一手緊緊捂着鼻子,另一隻手搭在門扉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室外。
與此同時,老婆婆的表情和他如出一轍,也在全神貫注盯着門框內側,就在兩個人的視線即將接觸到的一剎那,婆婆先動手了,她扔掉鉗子,快速擰開瓶蓋,把剩下的小半瓶液體向羅毅筠潑灑過去。
幸虧羅毅筠早有準備,人向後退的同時,把木頭門扉猛地關上,擋住了老婆婆潑灑過來的液體。但是這樣做,也等於是把他自己關進了充滿氯氣味道的屋子裏。
二樓的樓梯雖然損壞了一部分,但勉強還能通過,因爲房子坍塌的中心點不在那裏,婆婆冒着危險通過樓梯之後,立刻撲向二樓位於倉庫正上方的那扇窗戶,從窗口爬了出去。
因爲她要去堵住倉庫裏的人,斷絕對方從屋頂逃跑的希望,在這裏,婆婆還有未盡的事沒有完成,爲了完成這些事,她騙走管家先生,冒着被發現的風險襲擊調查者。
那些氯氣,並不足以在短時間內殺死一個成年男人,她只是想爲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而已,但婆婆不知道,現在與她對抗的,不過是個13歲的男孩,要是被困在屋子裏,死亡機率會大大高於成年男人,何況,他剛剛潑在門上的那些液體散發出來的味道,也會慢慢從門縫中滲入到房間裏。
羅毅筠已經有些頭暈了,他剛剛爬上圓木最高的地方,就感覺呼吸滯澀,鼻腔和眼眶都越來越不舒服。
‘我得快點,這樣死在這裏可不是鬧着玩兒的!’終於,自認爲經驗豐富的小傢伙也開始着急了,他什麼時候攀上屋頂缺口邊緣,一邊用力往上撐,一邊儘可能揚起頭來,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以緩解自己的症狀。
如果早知道的話,他完全可以不用去管門口的人,直接順着圓木爬上屋頂,屋子裏那麼多墊腳的東西,以他的身手,用不了幾分鐘就可以離開屋子,可是現在,氣味已經散發開來,行動就困難多了。
‘很快就能到上面了,再加把勁就行!’
給自己打氣,羅毅筠像體操運動員一樣,靠雙手的力量把整個上半身撐上屋頂,然後向前趴倒,再把腳擡上來。
一系列操作結束之後,羅毅筠仰面倒在屋頂上,喘息着,這是他第一次經歷生死考驗,心臟就像蒙圈的小鹿一樣,胡蹦亂跳。
可是心跳還沒有平復,第三次驚嚇就迎面而來了,一隻脖子扭曲成s型,頸椎裂開,滿頭滿臉都是鮮血的屍體向他迎面撲來,羅毅筠不是沒看到過屍體,可在突發情況下向他撲過來的屍體還是頭一次見,不可能不被嚇到。
小傢伙還算腦子清醒,迅速一個翻身,躲過屍體,然後雙手撐在磚瓦上彈跳起來,狠狠一腳踢在屍體身上。
屍體落下的時候,本就搭在缺口邊緣搖搖欲墜,現在在被他一腳,立刻連帶着底下的磚瓦,一起向倉庫內部翻落下去。
小羅毅筠憤怒極了,他衝着二樓裏面大吼一聲:“是誰?給我出來!敢襲擊不敢露面,孬種!”
他的這一聲雖然沒法驚動通道里的警察,但卻足以驚動正在查看屍體的羅意凡,羅意凡剎那聽出是兒子的聲音,整個人猛地一凜,從地上站起來。
爲了兒子的安全,羅意凡來之前再三囑咐過,必須祕密行動,絕不可以讓任何一個人察覺到他的身份,所以小傢伙這一嗓子,足以證明他遇到了突發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