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扇呼呼的轉着,還發出一陣輕微的嘈雜聲,在這狹小的空間裏尤爲清晰。

    少年擡眼看向扶桑,纖長的羽睫下是漆黑幽深的瞳仁,他今年十七歲,身高已經有了一米八,幾乎可以和飄着的扶桑平視。

    他緊張的整顆心都提了起來,害怕扶桑會嫌棄他。

    楚燕綏現在什麼也做不了,高中都有晚自習,但是他從來沒去上。

    因爲上了他就沒辦法去做兼職,沒錢的下場就是餓肚子。

    福利院與他已經沒了任何關係。

    學校雖說減免了他學費和其他相關的費用,但也沒慈善到要解決他三年來每天的喫喝問題。

    於是每天放學他便去超市做兼職,乾的都是力氣活,累不說錢還少。

    A市很早以前就發了通知,不能僱傭童工,如果一經發現嚴懲不貸。

    所以其他輕鬆點的活根本就不敢招楚燕綏,哪怕他長得好看,但是身份證上沒有滿十八就是不行,誰也不敢去冒那個險。

    大型正規的地方不敢,不代表一些私人家開的店不敢。

    畢竟招童工,他們可以適當的把工錢壓低。

    就比如說楚燕綏,一個月給他開一千塊錢的工資,在這寸土寸金的A市裏,一千塊錢什麼也幹不了。

    喫喝上面尤其節儉,可能一個星期喫一頓肉,其他時候都是做些便宜的蔬菜喫。

    楚燕綏只能勉強解決溫飽問題,衣服三四套,都洗的發白了,夏天的天熱,卻也只是來回換着穿。

    像其他同學那樣買昂貴的球鞋和衣服?根本不可能。

    楚燕綏沒有攀比心,能喫飽就是最好的事了。

    扶桑面色如常,少年並未捕捉到任何嫌棄的神色,頓時一顆心就落了下來。

    他觀察了一會兒,發現扶桑感知不到外界的溫度時,楚燕綏起身去把風扇關了。

    扶桑:“你不熱嗎?”

    她離楚燕綏的距離很近,可以看到少年額間冒出的汗水。

    按照現在的月份算,應該是很熱的。

    至少從回來的路上,扶桑見到的每一個人都是穿着清涼的。

    楚燕綏垂下眼瞼,嗓音有些冷:“不熱。”

    就算熱又怎麼樣?

    不開風扇就能節約一些電,這樣每個月的開銷就會又少上一筆。

    當然,這些楚燕綏沒必要告訴扶桑。

    “爲什麼消失?”

    驀然,少年直視扶桑的眼睛,近乎執拗的問道。

    扶桑愣了一下才知道楚燕綏問的是什麼。

    “臨時有點事情要處理。”

    扶桑敷衍的回了一句,而後又補充了一句:“短時間我會留在你身邊。”

    這句話在少年心底掀起了一陣漣漪。

    不知怎的,竟然還有些高興。

    抑制住上揚的脣角,楚燕綏問:“短時間是多久?”

    他很怕扶桑又會一聲不吭的玩起了消失。

    楚燕綏不知道自己這種心理是爲什麼,他好像很在意這個沒有實體的靈魂。

    扶桑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畢竟她也不知道短時間是多久,只要阻止楚欣然的計劃就行。

    從今晚的事情上可以看出,楚欣然還是沒有被勸退,回去可能又想到了其他的新點子。

    扶桑也不知道爲什麼楚欣然這麼能作妖。

    「拯救世界系統」:“對了宿主,忘記告訴你了,現在的時間點反派也在哦,而且和男主是同班同學。”

    扶桑:……

    總有種不好的錯覺。

    扶桑:反派是不是也記得我?

    「拯救世界系統」:“宿主,你覺得反派是金魚嗎?只有七秒鐘的記憶?就算是宿主你化成灰,反派可能都能認出你。”

    扶桑:……大可不必。

    扶桑:能不能把反派弄失憶?

    「拯救世界系統」:“怎麼,宿主你想去敲反派的腦子?”

    扶桑:……

    如果她有罪,請讓她的第一個系統制裁她,而不是這個明顯智商不在線的系統。

    扶桑放棄了和系統交談。

    她問楚燕綏:“你們班上是不是有一個叫喬樾的人?”

    話一出,空氣都寂靜了幾秒鐘。

    少年斂去眼底的一絲陰鬱,語調平淡:“你認識他?”

    喬樾和他的處境幾乎一樣,甚至還要再慘一些,這些都是楚燕綏無意間從其他同學口中聽到的。

    喬樾不是孤兒,他有一個生活在貧民窟的母親,但是那個母親對他非打即罵,聽說喬樾從小就受盡了虐待。

    喫不飽穿不暖,陰鬱的性子十分不討喜。

    在班裏也沒有存在感。

    喬樾和他一樣不在學校上晚自習,估計也是出去兼職了。

    畢竟有那樣的母親,也是會餓肚子的。

    兩人的身世相似,同班同學了兩年,但是一句話也沒說過。

    就像是陌生人一樣。

    “隨便問問。”

    扶桑暫時留在了楚燕綏的家裏,房間很小,只有一張牀,楚燕綏想要留給扶桑。

    扶桑的一雙杏眸裏盪漾開笑意:“你覺得我需要睡覺嗎?”

    楚燕綏沉默。

    好像是不用。

    少年簡單的洗漱了一番,以前他自己單獨在家的時候,洗完澡都不會穿上衣,直接穿着睡褲出來,但是今天有扶桑在,所以思慮再三,楚燕綏還是找了一件短袖穿上。

    他的皮膚很白,即便不塗任何防曬出去曬一天都不會黑。

    黑色的碎髮溼漉漉的還在滴水,睫毛纖長,漆黑幽深的瞳仁漂亮的如同黑曜石,鼻樑高挺,脣色很淺。

    鎖骨在短袖下若隱若現,脖頸修長漂亮。

    扶桑已經對自己的造怨機1號有了免疫力,看久了也就那樣吧。

    主要的還是能造怨氣。

    關了燈,房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楚燕綏看不見扶桑。

    一陣心慌感頓時涌了上來,他下意識的說了句:“你還在嗎?”

    他還不知道扶桑的名字。

    扶桑就在楚燕綏的旁邊,她應了一聲:“我在,你睡吧,明天還要早起上學。”

    楚燕綏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一夜輾轉反側睡的極其不好,更多的則是對扶桑的患得患失。

    不到六點,楚燕綏就起牀了。

    夏日的天總是亮的早,光線從窗戶裏透了進來,不是很亮,但足以看清東西。

    楚燕綏換好衣服就打開了房間的門,走出來的同時就看見了飄在桌子上方的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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