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小姐,咱們又見面了。”

    歐陽暮一身官服,比上次看的有威嚴了許多,有點鐵判官的味道了。

    黎念回禮:“歐陽先生。”

    歐陽暮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此次帶的人不多,可能得麻煩各位小姐多等一會兒了。”

    “無妨,反正她們也沒事幹。”

    歐陽暮狹長的眸子半笑不笑,彬彬有禮:“那麼,裴大小姐覺得平時迎春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沒有,平時很正常。”

    “哦?”歐陽暮執筆在宣紙上寫了兩句,然後停筆想了想,歪頭問,“裴大小姐有什麼發現嗎?”

    黎念也學着他歪頭,眨眨眼:“歐陽先生覺得我發現了什麼嗎?”

    歐陽暮笑容更深:“沒有,就覺得迎春是你的丫鬟,你應該比我們瞭解她,可能會發現一些我們發現不了的線索。”

    “那讓您失望了,我當時並不在現場。”

    “裴大小姐是認爲兇手是在現場臨時挑的人?”

    黎念微愣,果然是應天府的二把手,這份心思讓她都差點繞進去。

    “歐陽先生認爲呢?”

    歐陽暮並沒有直面回答這個問題,話題一轉:“裴大小姐可知道傀儡術?”

    “不知。”

    “長寧公主可不是這麼說的。”歐陽暮目光凌厲,“而且聽說當時是你提出找傀儡針的。”

    黎念和他對視:“當時的情況都看出來迎春是被控制的,長寧公主沒跟先生說嗎?她當時也要檢查來着。”

    “可是公主卻沒想到會是有人在迎春身上動手腳,她還以爲是藥物之類的,所以才提出查看。”

    黎念垂眸,歐陽暮不等她說話,從一旁拿過來一根銀針遞過來:“裴大小姐,能幫我拿一下嗎?”

    黎念順手接過來,不明白他要幹什麼。

    歐陽暮眸光一閃:“果然……”

    “裴大小姐也會傀儡術嗎?”

    銀針掉落,在這寂靜的偏殿裏清晰可聞。黎唸錯愕地看着歐陽暮:“什麼……”

    歐陽暮不緊不慢地蹲下身將黎念掉落的那根銀針撿起來放好,這纔看向黎念:“千影說傀儡針和一般銀針不同,針頭格外脆弱,要麼有特定的工具,要麼就得注意拿針的姿勢。”

    拿針的姿勢……

    黎念瞳孔微縮,剛纔她怎麼拿的?

    “我不明白,我剛纔哪裏讓歐陽先生懷疑了?”

    “剛纔沒有,”歐陽暮笑眯眯地看着她,眼中有一絲不屬於他平時穩重形象的狡黠,“現在不是有了嗎?”

    黎念咬牙,這個老狐狸!

    “所以,傀儡針要怎麼拿?”

    歐陽暮搖頭:“小心點不讓針頭斷了就行,愛怎麼拿怎麼拿。”

    黎念輕呼一口氣:“那歐陽先生是懷疑我了?”

    “但是你也沒理由選迎春啊。”歐陽暮親自給她倒了杯茶,笑眯眯地遞給她,“兵不厭詐,莫怪!”

    黎念想起沈雲澈手指那一圈紅:“歐陽先生可知道要用什麼工具?”

    歐陽暮輕撫下巴:“類似扳指或者袖箭之類的小巧機括。”

    “扳指……”

    歐陽暮湊近她,長長的睫毛隨着他眨眼輕動,一點不像四十幾歲的中年大叔,倒像是誰家的小少爺,十分無害。

    “你想到什麼了?”

    黎念悄悄退後一步離他遠點:“來的時候倒是在沈雲澈手指上見過一圈紅痕。”

    這個人心機深沉,說話不知那一句就被帶跑了,還是離的遠點好。

    “沈閣老的孫女沈雲澈?”

    “嗯。”

    “唔……”歐陽暮眉頭輕皺,思考着什麼,“這樣嘛……”

    “你知道是誰?”

    這表情怎麼不像是驚訝的樣子。

    歐陽暮回神,輕笑:“我這不是在查嗎?”

    既不說知道,也不說不知道。

    黎念感覺跟他說話心累:“那先生還有別的線索嗎?”

    “目前沒有。”歐陽暮輕柔地整理一下衣袖,“不過我想大人和展耀那邊應該有發現。裴大小姐可有興趣一起聽聽?”

    黎念挑眉:“我?”

    “畢竟迎春是你的丫鬟,不想知道結果嗎?”歐陽暮朝她眨眨眼,笑得很親切。

    “好啊。”

    歐陽暮笑笑,讓人將迎春帶來。

    迎春雖然已經恢復神智,但是因爲被抓的時候受了傷,所以失血過多有些虛弱。

    “小姐……”一看見黎念,迎春壓抑了很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奴婢沒有……沒有……”

    黎念大概檢查一下她的傷口,不嚴重,都簡單處理了,這才放下心。

    “我知道。”

    “小姐……”迎春泣不成聲,“奴婢是不是給您添麻煩了?”

    “沒有。”黎念拍拍她,“沒事,將你知道的如實告訴歐陽先生就是,應天府會查清楚的。”

    迎春這纔看了眼歐陽暮,歐陽暮依舊笑着看她,一派溫和,讓迎春安心不少:“嗯,奴婢相信白大人一定會查清楚。”

    黎念知道應天府在百姓心中位置不凡,倒是沒想到只有應天府這一個名字就能安定人心。

    “迎春。”歐陽暮輕聲開口,“你還記得自己刺殺皇后娘娘的過程嗎?”

    迎春白着臉搖搖頭:“不記得,我只記得在宴會上等小姐回來,突然就沒了意識,然後就是被抓起來……”

    “中間過程不記得?”

    “嗯……”

    歐陽暮點點頭:“那你失去意識之前跟誰接觸過?”

    迎春回想了一下:“當時我在等小姐回來,然後二小姐說梅子酒很好喝,不自覺就將自己的喝完了。”

    黎念皺眉,怎麼又跟裴若珠有關係?

    “然後呢?”

    “然後一旁的沈小姐說她還有,沒動過,不介意可以給二小姐。二小姐很高興接受了,見我閒着,就讓我去拿一下。”

    迎春按着眉心,有些頭疼,歐陽暮給她把脈,然後利落地拿起不知什麼時候拿在手裏的銀針,在迎春虎口處紮了一下,迎春似乎輕鬆不少。

    “多謝大人。”迎春深吸一口氣,提起精神接着說,“我就去將酒壺給二小姐拿回去了,然後依舊回座位上等小姐回來。”

    “還有嗎?”黎念追問,“你怎麼跑到皇后面前的?”

    “這個,我也不記得了,就在等小姐,等着等着就感覺眼皮睜不開了,再然後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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