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一起喫早飯的時候,黎唸的臉色算不上很好,白錦文給她盛了碗粥:“師父,你沒事吧?”

    “沒事,今天干什麼?”

    白經年見黎念臉色還有些蒼白,皺眉猶豫:“要不小黎公子今天別出去了,好好休息吧。”

    “不用,有什麼直接說吧,我沒事。”

    “我們商量了一下,既然決定了明天救下新娘,現在就是有三件事要做,第一就是摸清楚護城河周邊環境,爲明天做準備。第二,就是查清楚是哪家姑娘,第三,就是查清楚城主的態度。”

    “嗯,”黎念有一搭沒一搭地喝着粥,“怎麼安排的?”

    “你和文兒兩人去準備明天的救人路線。我和歐陽去查清楚明天的新娘,然後多打聽一些祭祀相關的情況。”

    “行。”

    時間緊急,幾人喫過早飯就各自出發,白錦文看着一身月白長衫,外面淡藍色披風的黎念,不知道爲什麼,這月白長衫讓他想起昨夜那個同樣是月白錦袍的陌生男子,之後黎念再也沒提到過那人,他也不敢再說。

    黎念瞥他:“愣着幹嘛?還不走?”

    “哦,走。”

    白錦文趕緊跟上,黎念不着痕跡地看了眼身後不遠處,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隨他吧。

    念影知道黎念發現他了,但是黎念沒有反對,他趕緊跟在兩人身後,昨夜他明明感受到黎念房間有人,還以爲黎念遇到危險了,但是進去的時候卻只有黎念一個人,而且明顯狀態不對,最重要的是,這麼瞬間的事,那人竟然能在他和魅影的眼皮子底下逃脫,可見其武功多高。

    世子來之前,他必須得再慎重地保護好世子妃了。

    護城河和那天匆匆見到時一般,清澈的河水隨着秋風愜意地蕩起層層漣漪,黎念站在河邊看着遠方,如果要藏起一個人,在衆目睽睽之下,那所謂的龍王又有什麼辦法做到的呢?

    “師——”

    白錦文看着河邊站立的黎念,半束起的長髮在風中飄揚,披風和衣襬隨風輕擺,披風的藍,衣衫的白,長髮的墨,襯得黎念面容清雅,揹着手站在那裏,纖細卻不羸弱的身影像是不小心落入凡間的仙子一樣,隨時能隨風而去,毫不留戀。

    “阿黎!”白錦文下意識就跑到黎念身邊,生怕自己晚了黎念就飛走了。

    黎念聽見他的稱呼有些驚訝,回頭看了他一眼,發現白錦文面上有些驚慌:“怎麼了?”

    白錦文這纔回神,晃晃腦袋,自己都在想什麼:“對了,師父,那裏有燒東西的痕跡。”

    黎念跟着他過去,不遠處的護城河邊,確實是有一攤黑色的灰燼,可能在這個位置燒的次數多了,顯出一片黑色,連青草都不願意往這裏長。

    “看樣子祭祀就是在這裏舉行的。”

    “對,但是怎麼不見其他的物件?不是說有竹筏嗎?”

    黎念起身:“沒錯,難道每次還要收回去?那不是麻煩嗎?”

    “啊——師父!”白錦文指着不遠處,“有人輕生。”

    一個青色長衫的男子搖搖晃晃地走到護城河邊,嘴裏念念叨叨,一邊仰頭喝盡酒壺裏的酒,隨手扔進河裏,看着酒壺浮浮沉沉,仰頭大笑。

    黎念皺眉:“去看看。”

    眼看着那人就要往河裏跳,白錦文趕緊喊住:“兄臺不可!”

    被白錦文打斷,男子下意識看過來,就看見兩個少年正朝着他走過來:“你們,你們誰啊?別管閒事。”

    “兄臺,出什麼事了?有什麼想不開的啊?”

    男子臉上淚痕未乾,想到什麼一樣,恨恨地看着他們:“你們有錢人都不是什麼好人,少在這裏假惺惺的。”

    “到底怎麼了?”白錦文試圖將馬上要掉下去的男子勸回來。

    男子身形搖晃,醉的不輕,臉色卻煞白,神經質地質問:“憑什麼?憑什麼欺負我們老百姓?城主了不起啊?昏庸!”

    白錦文看了黎念一眼,這怎麼還和城主扯上關係了?

    黎念看了半天那人,突然開口:“你不是要死嗎?怎麼還沒跳?”

    “師父!”白錦文被黎念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語氣驚呆了,扯了扯黎唸的袖子,別再真將人刺激了。

    男子也愣住了,繼而破口大罵:“果然有錢人都是黑心的,都想逼死我們,好,我現在就跳。”

    說着往河邊挪了挪,眼看就要掉下去,白錦文倒吸一口氣:“別別別,他不是那個意思,你冷靜點。”

    “你妻子不要了?”

    黎念淡淡地看着他,語氣可以說得上平靜至極,就像是兩人在心平氣和討論天氣一樣。

    卻讓男子不甚清明的眼睛閃過一絲苦痛,白錦文一看有機會,趕緊順着說:“對啊對啊,你妻子肯定在家等你呢,你可不能有事啊。”

    “她......”男子明顯掙扎,最後捂着頭跌坐在地上,竟然嗚嗚地哭起來,白錦文鬆了口氣,這算是不跳了吧?

    白錦文將人扶到安全地方,又拿了水給他醒醒酒:“到底發生什麼了?”

    男子沒說話,只愣愣地盯着遠方,眼中沒有焦距,兩人也不着急,等着他緩緩,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黎念馬上沒有耐心的時候,男子突然開口:“我不能死,我還有妙妙,她還在等我回家。”

    說着就要爬起來,腿一軟又重新跌坐回去,神情落寞無助,看得一個大男人這麼無助的樣子,白錦文有些不忍:“你遇到什麼困難了?說不定我們能幫你。”

    黎念瞥他一眼,沒說話。

    男子卻笑笑,有些自嘲:“你們再有本事,還能和城主作對嗎?東西一旦落入城主府,哪裏還有拿回來的一天。”

    “什麼東西?”

    白錦文好奇,能讓城主搶的,難道是稀世珍寶?還是神丹妙藥?

    “一幅畫。”男子喃喃,“我曾祖留下的唯一一件遺物,我卻把它弄丟了,還有什麼臉面活着?”

    一幅畫?一幅畫值得這麼要死要活的?不過如果是祖先留下的,白錦文有些敬佩這人的孝心。

    黎念突然開口:“你是不是姓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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