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凱看到我一直等在那裏,他一點也不意外,朝着我笑了笑,他說,先生是算命呢,還是測姻緣呢。
“先生是明知故問呢,還是明知故問呢!”我一點也不客氣的一句話的就頂了過去,這次我沒帶着李梅,畢竟一隻鬼在日光下呆久了會有損她的身體,儘管李梅想跟着我,但是我還是把她留了下來。
“昨天的那隻漂亮女鬼沒跟着你來嗎?”張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點疑惑的看着我。
難道張凱也能看見鬼?他和我一樣陰陽缺失,還是說他和老王頭有一雙陰陽眼。
“我很懷疑,你明知道自己是五鬼命卻還在自己身邊帶着一隻鬼,還真是不知者無畏啊。”張凱輕輕笑了笑,不急不慢的把自己的算命攤子擺好,還是昨天的那副行當,做完他才繼續說道,“五鬼命本就陽氣不足,更何況你的身邊還帶着一隻鬼,我真的很好奇你爲什麼沒被病魔纏身,還能活到現在這個年紀。”
張凱的話很毒,但是直指本心,我在原地愣了一會兒。
是啊,我本就知道自己是五鬼命,我爲什麼還要讓李梅跟在自己身邊呢,我這不是給自己找不快活嗎?
我自己也說不出理由,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要把李梅帶在身邊,難道僅僅只是因爲她和我女朋友很像,一樣的需要人疼?這個理由很牽強,但是我現在也只能這樣在心裏安慰着自己。
看到我不說話,張凱笑意不減,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說過,你的祖德不錯,所以說你很幸運,你祖上一定有會道法的高人吧,還有你家的祖墳風水應該也不錯,兒孫雖無大財,也無大災。”
聽到張凱說的,我連忙搖頭,“我家裏都是無神論者,那裏會有什麼會道法的啊。我父親是個喫社會飯的,35歲才生下我,你看我父親那樣是個會法術的麼?”
對於自己的父親混過黑道我一點也不忌諱的說出來,自己的家就這樣,爲什麼還需要爲了自己那不存在的面子而去掩飾呢。
“你爺爺呢?”
“我爺爺在我很早的時候就去世了,在我的記憶中他已經很模糊了。”
張凱的眉頭已經擰到了一起,他和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一樣,死死的盯着我的臉,右指關節不停的在左手的手心扣着,良久,他的眉頭才鬆了下來,他看了我一眼,就在凳子上坐了下來。
坐下來的張凱繼續擺弄着自己的物什,一點也沒理我的意思,看到他擺譜的樣子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我正準備上前把她的算命攤給掀翻的時候,他冷不丁的說了一句,他說,等下我收攤了,你跟着我回去見我師傅吧。
見他這麼說,我就沒了再去搗亂的心思,而是在旁邊找了一張廢舊的報紙,坐了下來。閒的無聊的時候,我找張凱聊天,張凱就好像沒聽到一般,依舊看着前方。
年紀不大,架子倒蠻大,我在心裏暗罵了一聲,不過我卻沒敢說出來,畢竟有求於人家,別人不想理我,難不成我還腆着臉上去找抽啊!
張凱幫別人算命的時候很奇怪,有的大腹便便一看就是奸商樣子的人上來,他連看一眼都嫌多,有的農民工樣子的上來,他卻好言相加。
一天三個名額,再加上張凱在這擺了已經有大半個月了,多多少少也被人知道點,所以我們下午三點多就收了攤。如果不是張凱幫人算命還要挑三揀四的話,我們收攤的時候會更早。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出來算命也只是爲了完成師傅發下來的任務。”頓了頓,張凱加快了自己腳下的步伐,“我們做這行的,講究的是緣,不是錢,再說了你看我像是差錢的人嗎?”
“那是,你們都是得道高人。”我訕訕的笑了笑,不過心裏卻把走在我前面的張凱腹誹了好久。
一直到太陽下山,我們還在朝前走,就好像完全沒有目的地一般,但是我發現張凱的步子卻越走越快,而他的臉上一點汗都沒有,反觀現在的我,早已大汗淋漓。
“馬上就到了。”張凱就好像是未卜先知一樣,連我現在心裏想的什麼都知道,還沒等我問出口,他就已經回答了出來。
我無奈的往前望了望,這到底是該有多遠,我可以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證,這是我長大以來走的最遠的一次路,走了三個鐘頭。
現在我們已經越來越靠近郊區了,街道上的車輛也越來越少,到了郊區我們還在往前走。
一直走到離郊區很遠的地方,我才發現遠處有一處小村,裏面炊煙裊裊的,看來不少的人正在做飯喫。
張凱走進去的時候,總會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就連跟在他後面的我也受到了這樣的榮幸。一羣小孩子看到張凱,成羣就撲了過來,然後抓着他的手要糖喫。
路上我一直沒見張凱走進商店,而現在張凱就像是變戲法一般,忽然變出了一大把的糖。
我好奇寶寶一般的四處張望着,可是我的眼睛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女孩,好看的就像是一個芭比娃娃一般,可愛、動人。她也是唯獨一個沒跑過來要糖喫的,一個人呆呆的看着這邊,雙眼有點空洞無神,根本就與她這可愛的芭比娃娃臉不相符。
“別過去,那孩子死了很久了,一直沒人發現她,我和師傅看她可憐,就讓她留在村子了。”我剛準備走上去,張凱就攔住了我,他把手裏剩下的糖丟給那個最大的孩子,然後讓他去分配,“你在這等我,我上去有點事情。”
只見張凱拿出了一個布偶娃娃,然後笑着走了上去,他低聲和那個女孩說着些什麼,然後就把娃娃遞給了那個女孩。
“這麼小就死了啊?”我吐了吐舌頭,心裏有點不舒服。
“你可別想着去打招呼,你是五鬼命,千萬別碰它。”張凱冷冷的警告了我一句,然後就帶頭朝着不遠處的一處房子走了過去。
別人不讓我動的東西,我就偏要動,張凱讓我不要理那個女孩,我就好像心癢癢一般,非得弄個清楚。
在我回頭望過去的時候,我發現那個女孩也在看我,雙目一樣的無神,一片漆黑,連眼白都沒有。
我心下一個激靈,幾步就跟了上去,再也不敢回頭去看。
張凱住的房子是老式的土磚房,不是紅磚,是大塊的土磚堆砌而成。走進去的時候,裏面供奉的不是三清像,而是一個四不像,像人像鬼,像獸像畜,總的來說,什麼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