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全球返祖:開局返祖張三丰 >第199章 天涯何處覓知音
    “小瀾,醒醒。”

    熟悉的聲音,將小男孩從睡夢中叫醒。

    小男孩緩緩睜開眼睛,視線逐漸清晰。

    慘白的陽光,穿過破舊的窗戶的縫隙,斜斜的照進屋子。

    高牆的角落裏,陰暗潮溼的窩棚中。

    母親有氣無力的靠在牆上,因爲揹着光的緣故,她臉上的淤青,不再那麼明顯。

    西北的風,漫卷着雪花,發出如同惡獸咆哮的呼呼聲。

    “媽媽。”

    小男孩嘴脣動了動,下意識要起來,卻發現全身都沒有什麼力氣。

    肚子裏,依然在咕咕的叫個不停。

    他很餓,也很冷。

    火坑裏,最後一根柴也熄滅了,只剩下暗紅色的炭火。

    叫做滄瀾的小男孩打了個哆嗦。

    下意識裹緊了披在身上的破麻布。

    但這並沒有什麼用。

    西北的冬天,零下十多度,粗麻布和破碎獸皮縫製的衣服,並沒有什麼禦寒效果。

    和寒冷比起來,飢餓的感覺,更折磨人。

    小男孩捂着空癟的肚子,胃裏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像是有無數只螞蟻在啃噬。

    卻在這時,他忽然吸了吸鼻子,猛地轉身,看向那口吊在火坑上的鐵鍋。

    奇異的肉香味,正從裏面散發出來。

    對食物的渴望,讓這個餓了十多天的孩子瞪大了眼睛。

    女人艱難地靠了過來,取下鐵鍋,“這有肉,小瀾你喫。”

    “媽,哪來的肉啊?”小男孩嚥了口唾沫,好奇的問。

    女人眼中閃過一抹悽苦神色,擠出笑臉,“城防司那邊送過來的,調查兵團回城了,帶回來很多兇獸,以後……每天都能有肉喫。”

    小男孩歡快的笑了,拿起筷子,夾了一片肉,剛要放進嘴裏,又停下,“媽,你喫。”

    “媽媽已經喫過了,”女人指着鍋裏的肉片,“這些都是你的。”

    小男孩眼神閃了一下,不知在想些什麼,過得片刻,端起鐵鍋大口大口的喫起來。

    肉和湯一同下肚,終於讓他虛弱的身體有了些許力氣。

    “小瀾,把琴給媽媽拿過來。”女人虛弱的擡起手,指了指掛在牆上的一把古琴。

    細長的手指放在了琴絃上,輕輕一勾,好聽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今天給你彈《高山流水》好不好?”女人問。

    小男孩點頭。

    琴聲,是母子兩在漫漫寒冬裏,唯一的慰藉了。

    熟悉的音律響起。

    屋子外風雪呼嘯,忽然咚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倒下了。

    小男孩扭過頭,透過窗戶的縫隙看出去。

    發現雪地裏躺着一個老人。

    片刻後,有人上前,扒掉了老人的衣服,裹在自己身上,一瘸一拐的離開。

    又過了一陣,兩個男人過來,警惕的左右看看,一左一右,提着老人的腿,將他拖走。

    老人被拖着,沒有反抗,只是歪着腦袋,正好看向這邊。

    小男孩看着那張枯瘦的、皮包骨的臉,還有那空洞的眼神,只覺得很冷。

    老人被拖進巷子對面的一個窩棚。

    沒多久,那窩棚裏升出了炊煙。

    這個冬天不好過,小城裏,已經餓死了很多人。

    小男孩轉過身,繼續看着母親的手指,在琴絃上撥動。

    但眼角餘光,卻看向蓋在母親腿上的那塊殷紅的破麻布。

    小城裏,剩下的返祖者,都守在城牆上。

    普通人出去,沒辦法在風雪中活下來,更不可能對抗那些兇殘的妖獸。

    鍋裏的肉……不可能是獸肉。

    小男孩微微仰起頭,不讓淚水從眼眶裏淌出來。

    女人仍然在彈奏。

    只不過,錯了好幾個音節。

    小男孩沒有指出錯誤,只是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感受着那熟悉的溫暖。

    母親曾給他講過,《高山流水》裏講的故事。

    說是在古秦時期,有個叫做伯牙的琴師在山野彈琴,碰到一個叫做鍾子期的樵夫,竟能聽出曲中之意,伯牙就很開心,引以爲知己。

    後來樵夫鍾子期死了,伯牙痛失知音,覺得天下,再也沒有人能夠聽懂自己的音律,便將琴摔了,終身不彈。

    “那個琴師爲什麼要到山野裏彈琴,他不怕被妖獸吃了麼?”

    這是小男孩聽到這個故事,問出的第一個問題。

    母親並沒有回答,只是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淡淡的笑了笑。

    小男孩後來才知道,在古代,因爲有諸多神只仙人鎮壓,許多妖獸,都是不敢傷人的。

    就比如這座小城旁邊的華山之上,就有神仙金天王的廟宇,鎮守秦嶺一帶,護佑萬民。

    只不過,大災變時代以來,西北經歷了許多次地震,華山早已傾倒。

    如同龍脊一樣的秦嶺山脈,變成了無數妖獸的樂土。

    “那誰是媽媽的鐘子期呢?”

    “當然是你爸啊。”

    “可爸去了京都城,聽不到媽媽彈的琴。”

    “他會回來的,到時候,帶着我們一起去京都城住。”

    琴聲忽然停了。

    女人雙手扶在琴絃上,低垂着頭,沒有了呼吸。

    小男孩不敢轉身,不敢動彈。

    只能感受着溫度,從女人身上一點點消失。

    他眼神空洞的看着漏風的房頂,許久都一動不動。

    門忽然被踹開。

    幾個乾瘦卻兇厲的男人衝了進來,手裏拿着柴刀和棍棒,“把喫的交出來!”

    沒有迴應。

    男人們愣了愣,提着刀子上前。

    “死了?”

    “餓死了!”

    “還有點餘溫,剛死不久,還新鮮。”

    “小崽子還有氣,怎麼辦?”

    “先喫大的,小的留着當備用口糧。”

    “老二把門板拆了燒,老三架鍋,老四過來搭把手!”

    臉上有刀疤的男人,走向女人的屍體,正要扒衣服,卻忽然聽到琴聲。

    他轉頭,詫異的看向那個坐在古琴旁邊的小男孩。

    脖子上,忽然出現了一條細線。

    身後的牆上,也出現了一條細線。

    刀疤臉男人的腦袋掉在地上,咕嚕嚕滾了幾圈。

    琴聲不斷響起。

    幾個男人橫七豎八的倒在屋子裏。

    屋子外傳來呼嘯聲。

    城牆之上,一道人影墜落,轟然砸在破爛的窩棚門前。

    “返祖了?沒有能量紅霧,是自主血脈覺醒!居然……這麼小!”

    “小子別怕,我是城主府的執事,你叫什麼名字?”

    “滄瀾。”

    ……

    “滄瀾上前聽封!”

    “西陝州滄瀾,敕封爾爲「西嶽華山金天願聖大帝」,賜神格,賞神位!”

    蘊含着恐怖能量的神格,鑽入眉心,進入識海。

    塵封已久的記憶,如同海浪般涌來,又如潮水般退去。

    那個冬天,那個小城,那個破舊的窩棚裏。

    女人爲兒子,彈奏了最後一曲。

    小男孩跪在小小的墳塋前,旁邊放着那把帶血的古琴。

    小小的男孩,壓抑着心中悲苦,輕聲嗚咽。

    風雪呼嘯在廣袤的西北大地。

    名叫滄瀾的小男孩揹着琴,來到了小城的城牆之上。

    只爲,守護如同那個女人一樣的,千千萬萬的人。

    守住這座城,那個男人回來後,才能找到他的妻子,找到他的「俞伯牙」。

    可這一等,就是十年。

    已經十八歲的少年,終於決定,去京都城尋找。

    於是,他揹着古琴,離開了那座偏遠的西北小城。

    來到繁華的京都城。

    他站在豪華公寓的窗外,看着那對男女,相傭在溫暖而柔軟的沙發裏看着電視。

    他們胖嘟嘟粉嫩嫩的七八歲的小女兒,打扮的如同一個精緻的小公主,正在旁邊練鋼琴。

    屋子裏有暖氣,永遠也感受不到西北冬天的寒冷。

    冰箱裏有食物,永遠也感受不到飢餓。

    “你不該,拋下她的。”

    琴聲響起。

    男人的身體崩碎。

    女人和小女孩,倒在血泊中。

    警員們接到報案,來到這棟公寓,只在地板上的血泊裏,發現了一張照片。

    是一張全家福:

    年輕的男女笑容燦爛,襁褓中的嬰兒咯咯咯的笑着。

    很幸福。

    一幕幕記憶被喚醒,而後崩碎消失。

    “這首曲子,兒子聽不懂。”

    鋮鋮鋮!

    一根根琴絃崩斷。

    “能聽懂它的人,也下來陪你了。”

    砰!

    古琴崩碎。

    披着神袍的男人緩緩睜開雙眼。

    雙眸之中,滿是威嚴、森冷。

    神格凝聚,神性將人性碾碎。

    名叫滄瀾的男人,看向矗立在西北之地的巨大的華山虛影。

    眼神冷漠。

    “西嶽華山金天願聖大帝,歸位。”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