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陡然出現的老人,雖只是一道殘影,卻展現出強悍無匹的恐怖氣息。

    即便是帝釋天等鎮國戰神,也感覺到莫大壓力。

    返祖時代,祖靈顯現的情況雖然罕見,卻也不是沒有。

    幽州府就曾有記錄,六十年前,一個姓趙的二階修士遭遇三隻妖王圍攻,瀕死之際,祖靈甦醒,接管肉身,而後以碾壓之態鎮殺三隻妖王,又奔赴千里之外,一掌拍死一尊剛剛晉升的四階妖皇。

    這件事曾轟動整個九州,也驚動了戰神殿,蒼臨淵親赴調查。

    但,當蒼臨淵到達時,只看到滿地的妖獸殘骸,如同煉獄。

    而那名趙姓修士,已不知去向。

    蒼臨淵佈下大陣推演,復現戰時景象。

    蜃影之中。

    二十多歲的趙姓修士滿頭白髮,身披明黃長袍,一掌拍死妖皇之後,揹負雙手,擡頭看天,幽幽感嘆:“萬古長夜。”

    彷彿知道蒼臨淵的到來,那人轉過身,對着蒼臨淵說道,“爾等當爲明燈,照耀九州。”

    話音落下,無法確定身份的那人展顏一笑,原地兵解。

    就在同一時刻,整個幽州府的人族氣運,陡然上升一個臺階。

    彼時,蒼臨淵俯身垂首,長揖行禮:

    “恭送前輩。”

    此事之後,蒼臨淵回到戰神殿,閉關不出。

    那祖靈如何甦醒,又是存在於何處,爲何有如此強悍的實力,這些,都成了謎團。

    不過學界也給出過諸多解釋。

    比如流傳最廣的基因鎖理論認爲,生物通過繁殖的方式,讓基因延續,而祖輩的力量和記憶,都存在於後代的基因鏈中,只不過那些基因被鎖死,並不顯現。

    而返祖,則是一步步打開基因鎖的過程。ъiqugetv

    由此可以推導出一個結論:對返祖者而言,「祖先就是我,我即是祖先」。

    這個推論很荒誕,卻在某種程度上,又讓人無法反駁。

    按照基因鎖理論,以二階滅殺三階妖王,而後鎮殺四階妖皇的,其實就是那位趙姓返祖者。

    彼時,他既是趙姓修士,又是來自上古時期的大能。

    不過。

    六十年前的那種情況,和此刻的並不一樣。

    白鬚白髮的太公,雖只是虛影,卻又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實打實的存在。

    穿越悠長時光。

    太公親臨。

    百餘位四階仙人跪拜。

    諸位鎮國戰神也恭敬有加。

    就連那些妖族大君,也都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那一襲白衣所代表的,是失落在悠長時光中的仙神時代。

    然而,面對這樣一個先賢大能。

    李響卻用那樣的語氣,說出瞭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我讓你出來了嗎?”

    他到底是怎麼敢的?

    諸人驚駭於李響大不敬的同時,也從這句話裏,察覺到了另一層意思。

    太公竟是存在於李響體內!

    京都城,戰神殿的高臺之上,周衍眼神不斷變換,喃喃自語,“是寄生?不對!基因血脈所化?也不可能!”

    過得許久,這位坐鎮京都城的第一戰神,破天荒的露出一抹疲態,停止推衍,閉目養神。

    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

    他需要好好理一理。

    遙遠的東邊,海天之上,伊勢神宮前。

    須佐之男遠遠地看着那道白色身影,汗如雨下。

    天照神色數變,最後悠然長嘆,“沒想到九州神域,還有上古大神存留。”

    她絕美的臉上,又露出一抹疑惑,“末世來臨,諸多神域毀滅,你又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封神臺上。

    面對李響的大不敬,太公怒目圓瞪,鬚髮亂舞。

    磅礴強悍的氣息震盪不休。

    帝釋天等鎮國戰神,面色凝重。

    祝焱嘴角肌肉不斷抽抽,“李響這小子,太魯莽了!”

    一道凌厲戰意忽然盪開。

    祝焱猛地轉身,驚詫的瞪着不遠處的王破。

    王破握着刀,兵勢洶洶,目光鎖定太公。

    旁邊的魏龍武驚疑不定,傳音喝道:“你要做什麼?!”

    王破兵勢不斷攀升,整個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刀,神色漠然道,“我們有更多的選擇嗎?”

    魏龍武微怔,神色複雜。

    太公對李響展現出了怒意。

    若是動手,他們這些鎮國戰神,亦或者說整個九州,要站在哪邊?

    幫李響,還是太公?

    稍一思索,魏龍武便有了答案。

    沉默片刻,魏龍武嘆息一聲,“可那……畢竟是太公啊。”

    而封神臺上,面對憤怒的太公,李響卻沒有絲毫懼色,他甚至都沒有理會對方,只是將體內的幽冥氣運,通過劃破的手指,注入封神榜中。

    幽冥氣運如墨水,在封神榜上氤氳開去。

    “大逆不道!”

    一聲爆喝響起,震的所有人神魂俱顫。

    太公身上長袍翻飛,怒目圓睜,厲聲喝道:“以陰間氣運注入封神榜,侮辱天尊聖物……”

    話音未落,又一聲嘆息在天地間響起。

    緊接着,此方天地,忽然一暗。

    太公微怔,下意識擡頭看去。

    此刻是白晝,烈陽卻已不見,整個天空,都變成了黑色。

    白晝化長夜,顛倒黑白。

    黑暗如同濃郁到化不開的瀝青,塗抹整個蒼穹,無邊無際,給人一種極端壓抑的感覺。

    夜空萬里無雲,亦無星月。

    唯獨一條銀白長河,橫貫漆黑蒼穹。

    長河呈現半透明狀,並非真實,而是一道投影。

    有男子負手立於長河之上,穿黑袍,佩長劍,一身冷冽而強悍的恐怖氣息。

    聽到這聲嘆息,李響也是一愣,緩緩擡頭,遠遠地望着那名男子。

    熟悉之感,油然而生。

    而對方腰間的鬼璽和天子劍,證實了他的身份。

    陰天子!

    五方鬼帝、十點閻王,如遭雷擊,顫顫巍巍跪拜下去。

    閻羅王眼中,流淌血淚,泣不成聲。

    陰天子真身投影,並未理會這些昔日下屬,而是瞥一眼東海之上。

    伊勢神宮中,日照大御神汗毛倒豎,慌忙祭出八咫鏡,一把抓住呆若木雞的須佐之男,遁入鏡中。

    空間一陣扭曲,整個伊勢神宮,也墜入鏡中世界。

    陰天子收回視線,看向太公虛影,緩緩問道:“太公爲何阻攔?”

    姜子牙惱道:“天尊聖物,豈能用這等陰穢之物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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