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墨斯穿着木屐,走在喧鬧的街道上。
他身上罩着一件印滿了櫻花的長袍,戴着袖頭巾,臉上罩着黑布面紗,只露出兩隻眼睛在外面。
時已入冬,江戶城飄着皚皚白雪。
這裏的絕大多數建築都是木質的,街道兩旁,一棟一棟的木樓緊挨着,連過人的空隙也沒有。
落雪堆積,壓的木質屋頂咔咔作響。
太陽懸掛天穹之上,陽光並沒有給這座城市帶來暖意。
街道上開滿了居酒屋和食鋪,肉食的香氣飄蕩在人羣中。
赫爾墨斯來到一間小小的麪館裏,坐在凳子上,說道:“老闆,來碗拉麪。”
在來的路上,他吞噬了一名東瀛人的靈魂,在對方的記憶中攫取了東瀛語的信息,很快就掌握了這門語言。
拉麪館的老闆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臉上長滿了汗毛,看到客人過來,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
“客人稍等,馬上就好。”
他將拉麪丟進鍋裏,攪拌兩下,等面煮好,放入碗中,又在一旁切了肉片,堆在拉麪上,端過來,放在客人桌上,搓搓手,“客人請用。”
這碗拉麪冒着熱氣,飄着肉香,在寒冷的大雪天,讓人食慾大增。
不過,赫爾墨斯沒有動筷子,在他眼中,這碗麪呈現紅色。
菜板上的那坨肉也沒煮,血淋淋的。
後廚的門後面,綁着一個東瀛女子,少了一條腿。
“客人怎麼不喫啊?”老闆搓着手問。
赫爾墨斯轉頭看着這拉麪板老闆,發現他的眼睛泛着綠光,而且是詭異的豎瞳,一條尾巴藏在衣服下面,拖在地上來回擺動。
“這面可不好喫。”
赫爾墨斯說着,忽然伸手捏住了這老闆的臉,猛地一扯,將他麪皮撕了下來。
“鼠妖?”赫爾墨斯皺眉。
裝作拉麪館老闆的鼠妖面露猙獰之色:“找死!”
碗裏的麪條,忽然變回本來模樣,竟是密密麻麻的長髮,朝赫爾墨斯身上捲去。
赫爾墨斯一把抓住襲來的長髮,猛地一拽,竟然將一個長髮女鬼從麪碗中拉出。
“騰”的一聲,火焰在手中出現,順着長髮蔓延而去,附着在女鬼身上。
“啊!”
女鬼淒厲慘叫,只是一瞬,就被這詭異火焰燒成黑色灰燼。
那鼠妖大驚,眼珠子滴溜溜轉動,忽然大吼:“諸君,有客人來了!”
砰砰砰!
街道兩旁,居酒屋、食鋪的門被撞開,上百人衝出來,一雙雙眼睛直勾勾盯着赫爾墨斯,全都冒着精光。
赫爾墨斯看去,發現這些“人”都是妖魅鬼怪所化,微微皺眉,“江戶城已經被邪物侵佔了嗎?”
密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烏壓壓的人羣踩着積雪跑來,他們穿着黑衣,腰佩武仕刀,氣勢洶洶。
爲首那人跪倒在地,靠着慣性滑過來,對着這些邪妖鬼怪跪下磕頭:“各位神靈大人,小人讓這異邦人闖入江戶城,打擾了各位神靈大人雅興,小人有罪!”
一個獨眼和尚走了過去,一邊敲着木魚,一邊說道:“有罪就該受罰,你可以送三百個童男童女過來,彌補你的罪過。”
“謝青坊主開恩!”那人說着,又誠惶誠恐地磕頭,“小人馬上就派人去搜羅,今日之內,必將三百童男童女送來。”
江戶城的城主臉色一變,但很快就壓下心中怒意,諂媚道:“承蒙青坊主大人看得起,小人倍感榮幸!”
青坊主滿意的點點頭,轉身看向赫爾墨斯,問道:“異邦人,你想怎麼死?”
“區區小妖,也敢妄稱神靈。”
赫爾墨斯看向這些妖魅鬼怪,失望的搖頭,“如果東瀛的八百萬神都是你們這種貨色,那我這趟就白跑了。”
“大膽的異邦人,死到臨頭,還在這口出狂言!”
“殺了他!”
百餘妖魅鬼怪,齊齊衝來。
赫爾墨斯絲毫不慌,右手虛握,手中出現一根神杖。
神杖主體由黃金鑄造,刻有一對黃金翅膀,神杖之上有兩條蛇交叉纏繞,因此又叫雙蛇神杖。
赫爾墨斯將雙蛇神杖插在地上,一道恐怖神力從神杖之中涌出,形成一道圓形衝擊波,向四周激盪而去。
所過之處,衆多妖魅鬼怪,身體忽然僵硬,直挺挺倒下,跪在地上的黑衣武士們,也紛紛倒地。
神力衝擊波不斷向遠方推碾,無數妖怪、惡鬼,無數東瀛人族,全都倒在地上。
整個江戶城,陷入一片死寂。
緊接着,無數的木樓裏,街道上,居酒屋中,響起鼾聲。
無數道鼾聲此起彼伏。
“沒在這裏麼?”赫爾墨斯微微皺眉,“既然如此,你們有口福了。”
聽到這話,纏繞在神杖之上的兩條蛇忽然吐了吐信子,離開神杖,化作兩條百米長的巨蟒,將陷入昏睡中的妖鬼精怪人,全都吞入腹中。
巨蟒在江戶遊蕩,無數木樓倒塌,無數寺廟被毀。
就在這時。
天空響起一道聲音:
“神使既然來了,何不到我伊勢神宮小酌兩杯?”
赫爾墨斯擡頭,就見一個女性神明,漂浮在半空之上,她的身後,是一座巨大神宮。
感受着對方身上的神力波動,赫爾墨斯滿意點頭,召回在江戶肆意破壞的兩條巨蟒,帶着雙蛇神杖,飛到那女性神明旁邊,“你就是天照?”
天照大御神淡然一笑,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神使請。”
伊勢神宮中。
赫爾墨斯學着天照大御神的樣子,跪坐於榻上,接過對方捧過來的酒水,飲了一口,搖搖頭,“太淡了,如同飲水一樣,天照大御神當去奧林匹斯,神王必然以最烈的佳釀招待。”
砰!
須佐之男一拍桌子,“你不要得寸進尺,真當我高天原怕你?!”
“閉嘴!”天照大御神冷冷喝道。
須佐之男還想說什麼,卻咬了咬牙,終究是沒再開口,只狠狠瞪了一眼赫爾墨斯,憤而起身離開。
天照大御神又倒了一杯酒,雙手捧着遞過來,“我弟弟不懂事,還請神使不要介意。”
赫爾墨斯沒有接過酒杯,說道:“我奉奧林匹斯神王之命,給高天原帶來幫助。”
他取下腰間皮囊打開,將裏面的東西嘩啦啦倒出來。
天照大御神身體一顫,“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