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厄覺得自己爲彌詩可謂是殫思極慮,頂着發燒衝進大雨幫他處理殺人現場。阿詩知道後會怎麼樣呢。
像個賢惠妻子一般對着拼命工作了一天的丈夫露出擔心與責怪的神色,然後溫聲細語的親密親密吧?
想到這,蘇厄傻呵呵的笑了。已經走上了四五樓間的小臺子,擡首就是五樓的過道,一層雨幕獨立了這棟公寓。
蘇厄一步兩層的上着樓梯,很快出了樓道。小步跑到房門前,第一次敲起了自己家的門。
“咚咚...咚咚...”
蘇厄怔住,隨即心一下就沉了。人退後幾步,衝着門上狠狠的踹了一腳。這扇老屋子的老門轟然而開。咿咿呀呀的轉了圈終於停下後,屋子裏,亦如蘇厄每次孤零零的開門時那般寂靜,熟悉的可怕。
出事了!
蘇厄剛要衝出去,腿突然一麻,直直的摔在地板上,天旋地轉的感覺這時涌了上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再度醒來時,月朏星墮,一輪皎皎皓嬋娟高高掛在蘇厄頭對着的夜空上。雙手撐着地面艱難的起身,扶着牆想要站立,突然腳下一個踉蹌,眼看人又要摔倒。一雙玉手突然強蘇厄抱住,在身後的那人的幫助下,調整了重心後終於是站直了。
那雙手收了回去,蘇厄轉頭,眼瞳不可避免陡然收縮。這正是夢中殺掉彌詩的那個少女,眸光如若一灘死水,眼角微紅還帶着淚痕。
“你是......”
少女雙手交前於裙襬,微微躬身道:“蘇同學,我是你的校友,林曼茵,有些事想找你談談。”
雖然看上去很有修養,但乾的卻是反客爲主的事,直接拉過蘇厄的手死死拽住,往沙發上扯,強迫蘇厄坐下。此刻羸弱的不能再羸弱的蘇厄也只有任其擺佈。
一線月色投照在黑暗的房子裏,月光左邊的沙發上,兩人一左一右,宛若拘束的小情侶一般,正身坐在着。
須臾,少女道:“蘇同學,我們應該見過面,我母親是開美髮店的。”
聞言蘇厄的身形不易察覺的一僵,這被少女的餘光看在了眼裏。蘇厄也自覺漏了破綻,裝作不耐煩的樣子道:“林同學,我現在很累,有什麼話明天學校...”說着正要起身。
“蘇同學!”
......
聽着這厲聲大喊,已站起來蘇厄緩緩移過頭看向少女,深邃的目光中流露着絲絲森冷。
這一刻,兩人心知肚明。
凝視着林曼茵的蘇厄突然一笑,慢慢坐了回去,靜候下文。
“我的父親,過世了......”
“嗯~~~~~~~~~~這樣啊,我對此表示遺憾。”蘇厄敷衍了事的應付了句。
“他是被人謀殺的,屍體在以前那個扔垃圾的巷子深處,我發現的時候屍體還在肌肉鬆弛階段,十分鐘後開始出現上行次序的屍僵,緊接着背部開始出現雲霧狀的屍斑。”
......
“林同學,爲什麼要對我說這些呢?你應該去我們鎮子上剛剛開的警察廳,在我這裏當偵探真沒什麼意思。”
蘇厄嘴角掛着的笑不知不覺漠了幾分。他聽明白這個少女的來意了,想從自己嘴裏探探口風。但蘇厄卻不能逐客,他必須聽着,萬一林曼茵的論調裏扯到了彌詩......
“蘇同學你也知道,以前那條街上的店家爲了圖方便才造就了那個垃圾巷,作爲我們鎮最繁華的商業街,平時的人流量絕對不少。況且那條巷子惡臭撲鼻,行人只有躲遠,沒有進去的道理。如果誰進去了一定會被人記住的。”
“你沒問,對吧?林同學?”
“犯不上...”
“還是去問問吧?沒準問了後就真相大白了呢,你也不用在這和我浪費口舌了。”
“蘇同學!”
蘇厄笑着擺了擺手道:“好好好,林同學你繼續,我不打岔了。”
“所以,當時街上,只有父親和兇手兩個人,也就是今天的第一場暴雨。父親是在第一場暴雨的時候和兇手進了垃圾巷,然後被人給殺害的。”
“爲什麼不是第二場呢?”
剛剛纔承諾不打岔的蘇厄像個潑皮無賴似的笑着說,這纔是他面對彌詩意外的人常常展現的姿態。
“屍體語言,肌肉鬆弛現象一般出現在死後1-2小時內,屍斑出現於死後2-4小時,屍僵則是1-3小時,綜合一下...”
“你也說了,一般出現,尚有例外。當時還是低溫,屍僵出現的時間還得往後推一推...”
“蘇同學,你覺得這有意思嗎?”
......
林曼茵繼續道:“死亡時間大致可以推定爲第二場暴雨前的兩個小時至一個半小時內,父親他死於第一場暴雨的時候,這個結論蘇同學覺得如何呢?”
“哈?哦哦,妙啊妙啊。”蘇厄裝模作樣的拍了拍手,二郎腿翹起來,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然後跟兇手在大雨中進去那個巷子的理由,父親他,性格內斂,沒什麼朋友,但......喜歡看那種片子,家裏電腦的瀏覽器記錄裏滿滿當當的都是那種東西......”
依照蘇厄的性子這時絕對會狠狠的嗤笑一番,但他此時的表情卻是僵住的,像吃了蟲子一樣噁心。
阿詩.....
“大膽的猜猜,如果父親遇上一個美女去主動勾引他,提出進巷子裏狂野一戰的需求,縱然那是個味道很大的垃圾巷,平日裏只能看那種片子滿足需求的父親一定會忍不住吧,說不定臭味反而會成爲調劑呢......”
蘇厄愣着,一言不發。
林曼茵此時突然轉頭看向蘇厄,那水靈靈的眸子閃動着淚花。
“然後,是蘇同學你。明明家在這裏,但爲什麼我之前在找父親時,已經發着燒的蘇同學會從北方的暴雨裏,沿着沒有任何店鋪開門的街道在大街上走着?”
看着蘇厄陰着臉,緘默不言。林曼茵突然一笑:“鎮子的北方有條河,水流湍急,通向大海,扔什麼再合適不過了。”
“你說是不是?蘇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