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睿鑑回府時，太子妃似乎已得了訊息，面色不佳的端坐在榻上。
“你們都下去！”蕭睿鑑厲聲揮退了僕人，只留下夫妻二人。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爲什麼？”顧思卿笑道，“因爲你做的太絕！”
“是你讓宮人給他傳了假消息才逼得他私屯兵甲，才讓他被迫自保！是你和宗□□勾結所以嚴刑逼供讓他認下造反的罪名，也是你的授意，所以他一離開京城地界就被人遞了毒酒！蕭睿鑑！是你，是你害死了自己的兄長，是你要趕盡殺絕，連他的故舊、妻兒也不肯放過！”
蕭睿鑑長嘆一聲，然後笑了起來，“你以爲是我？那你有沒有想過，是誰買通我府中奴僕，時刻探聽我的消息？是他蕭鐸！”
“是誰在私屯兵甲？是他蕭鐸下了弒父殺弟的決心，就算謀反也想做皇帝！”
“宗正是我的叔父卻也是他的叔父，爲何定了他的罪狀將認罪書交給皇帝？不是因爲我，而是蕭鐸曾經動手傷過宗正嫡子。”
“顧思卿，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不知道他作爲太子也曾調運糧草結果因爲貪懶疏忽讓北邊的守軍出現糧荒險些引起軍變，他作爲太子在工部主事結果偷工減料以至國寺倒塌……你從來不知道囂張跋扈的蕭鐸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朝廷上上下下有多少人看着他不順眼，有多少人一直等着他倒臺。”
“而且，就算蕭鐸被廢除了太子位，也仍舊是皇家血脈，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就有人敢遞毒酒？爲什麼連你都知道的事情，皇帝卻從未下令追查？”
顧思卿聽到這裏一時怔住，說不出話來，難道是，天子默許？
“因爲，所有人都知道，他，不配！”蕭睿鑑指着上天說到，“朝廷上下，從帝王到臣子，連他自己都知道，蕭鐸配不上儲君之位，配不上這天下！”
“所以他興兵謀反只是怕還未登基先被廢除！”
“所以他出了事，朝堂上下無人相幫，甚至落井下石看着他死。”
“只有，只有你顧思卿好生糊塗！”
“我，糊塗？”顧思卿也哭了起來，“我與他兩情相悅，如果不是，如果不是你！”
“所以說你糊塗，你恨我也就罷了，但是你卻爲了一己私情，要殘害無辜！要害死你的父兄！要害死整個顧家！”
“我沒有！”
“沒有？沈鳶尚不滿十歲，還只是個孩子，在你跟前養了大半年，你卻眼睜睜看着她被人投毒，不僅沒有替她查明真相反倒是包庇兇手，顧思卿，你知道沈鳶多信任你麼？她知道你拿走她的令牌給了別人，卻一直到離京都在替你遮掩，你對得起她麼？沈鳶死了你是不是可以安心了，沒人知道你做過什麼了？”
“不止是沈鳶，你明知道投毒案首要疑犯是你的親哥哥，一旦追查起來，落實他投毒的罪名，顧思林死路一條，可你是怎麼做的？你放走了真兇讓你的哥哥替她頂罪！如果中毒的不是沈鳶而是我，顧家的下場你想過麼？”
“顧思卿，你爲人婦，幫外人謀害自己的丈夫，你可以說你恨我，你從沒愛過我，是我強迫了你，但是，你爲人子女，你爲顧家想過麼，爲你年近花甲的父親想過麼？顧老將軍戎馬一生，爲國殺敵，最後因爲你會落得什麼聲名什麼下場，你想過麼？你爲人姊妹，你替你哥哥顧思林想過麼，倘若他因爲投毒案喪命，你還知道你是他妹妹麼？”
“就算你也恨你的孃家，可是，沈鳶是你一手教養的孩子，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一個已經失去父親，將你作爲母親敬愛的孩子，一個無辜的，天真的孩子，她什麼都沒做錯，你就能眼睜睜看着她被毒殺？”
“你還有沒有做人的良知？”
“顧思卿，你爲了一己私情，要害死多少人？”
“不……我沒有……”顧思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搖頭一邊落淚。
“我不會把自己的孩子交給你這樣自私惡毒的婦人來養。”蕭睿鑑面無表情看着哭泣的妻子，冷冷說到。
“你，你要把阿寶帶走？”顧思卿聽到這裏，已經哭不出來，拉着蕭睿鑑的衣襬吼道，“不，你不能奪走我的孩子！”
“如果你還知道你是他的母親，就好好維護自己太子妃的身份，別讓他失了嫡子的位置。”蕭睿鑑提着衣襬，生生將自己的衣服從顧思卿手裏抽出，掙脫後轉身就往外走，留下哭泣的顧思卿。
“三郎，殿下！太子殿下，你不能這樣！”顧思卿幾乎是爬到了門口，蕭睿鑑卻已經大步走了出去。
不日，顧玉山上書乞骸骨，顧思林自請防守北疆。
天子召蕭睿鑑入宮，蕭睿鑑右手淘換着黑色棋子，心不在焉地聽着，記不得答話也不起身，急得傳話太監在旁提示了好幾聲。
“宮裏，出了什麼事？”
“宮裏倒是沒什麼事，就是兩位顧大人都上了摺子……”
“陛下說了什麼？”
“陛下正要請太子前去商議，兩道摺子都還壓着呢。”
“走吧。”蕭睿鑑將棋子扔回棋盒，起身換衣隨人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