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鶴唳華亭)執 >第 81 章 第 81 章
    81、

    紅衣白馬,一路煙火。

    李希音從馬上翻身而下,如同紅羽的鷂子扇動着翅膀飛過來。

    “陛下!”年輕的女人笑着,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笑得和冬天的太陽一樣暖和,蕭睿鑑伸手牽起女子的手掌,熱到出汗的手又軟又滑。

    “陛下怎麼來了?”

    蕭睿鑑也換了一身馬服,笑道,“來看看你。”

    李希音知道皇帝在逗她,低頭笑着並不答話,卻見有人許慎也騎着馬過來,短手短腳還在馬上嘻嘻哈哈。

    “小心!”蕭定榕剛剛出事,蕭睿鑑看到更小的孩子在馬上,自然是擔心。

    “沒事,慎兒從小就喜歡騎馬,剛學會走路的時候就是哥哥抱着在馬上玩。”李希音笑着解釋道,“皮得狠,一不留神就爬馬背上去了。”

    果然,宮人在小心翼翼接着,小娃娃卻是把腿一翹挪到一側就滑了下來,還回頭衝着馬兒擡手打招呼,“墨雲,我下次再跟你玩!”

    小孩熱出了一身汗,給蕭睿鑑磕頭的時候臉上沾了不少浮灰,李希音拿毛巾給人擦着,蕭睿鑑還在一旁笑話,“越來越像泥猴子了。”

    “我纔不是猴子!”許慎氣呼呼的反駁,“更不是泥猴子。”

    “猴子,你什麼時候學會騎馬的?”蕭睿鑑心情不錯,還在繼續逗弄。

    “我一直就會!”許慎想了想,答得還挺認真。

    “行了,看你這一身汗,快去洗澡換衣服。”李希音看小孩熱得直脫衣服,又擔心入冬後天氣寒冷讓小孩生病,連忙打發人去洗澡了。

    “沒想到音音馬騎得這樣好。”帝王跨上馬,李希音已經翻身上馬來到了他身旁。

    “小時候學得。”李希音也不記得到底是幾歲,只說到,“小時候我什麼都跟哥哥一起,他學騎馬我也學,爹孃說女孩子不能天天在外頭跑,我就撿着哥哥的舊衣服,像男孩子一樣打扮,同他一起練劍,也同他一起騎馬郊遊。”

    蕭睿鑑又想起了那年在李家看到鬧成一團呼啦而過奔跑的小孩兒,也許裏面就有李希音,笑着說道,“李大人開明。”

    “爹爹不願意,但是希春大哥說多學點東西總是好的。”李希音越說聲音越小,“我的性子從小就靜不下來,學女紅都是半途而廢,但是練武卻十幾年一日不斷……”

    李希音進宮後,自然不能在舞刀弄劍了,也不能日日五更起走馬練功,後來懷孕生子,都丟的差不多了。

    “哦,那麼說來,你還會舞劍?”

    “也是好久沒練。”

    當天晚上的家宴,蕭睿鑑讓李希聲舞劍助興,回頭一看李希音亮晶晶的眼睛,笑着問了句,“音音要一起麼?”

    “好啊,我也給陛下露一手。”

    李希聲見着妹妹過來,也笑着把長劍遞了過來,一看便是合作過多次。

    李希音拔劍出鞘,頓時凝眉側目,滿身肅殺之氣,彷彿又回到了初見時,那個警惕而鋒利的女子。

    劍出鞘,人起手。李希音單足而立,橫劍在前,李希聲側着身子,兄妹兩脊背相貼,劍支各自對着自己的前方,恰好形成互相倚靠的陣勢,而後兩人散開,寒光乍起如青練。

    長劍龍吟,青虹如瀑,年輕人執劍而舞,凜冽的白光連刺成幕。

    “好!”帝王甚是喜歡,帶頭鼓起了掌,放下長劍的李希音走過來,鼻尖浮出一層薄汗,笑完的眉眼亮晶晶地看着帝王。“當賞!”

    “想不到李家的女兒也有如此英姿!”帝王指了指身旁的座位,直接叫喜歡的女子坐到了自己身側。

    “往前,臣妾也想過做本朝的女將。”李希音心裏也高興,喝了一杯薄酒滿面緋色笑哈哈就說了起來。

    “我朝多少好男兒,怎麼會讓你上戰場。”帝王捏了捏女人的面頰,笑了起來。

    陳曼歌喪子後悲傷過度,近來身子一直不太利索,許久不曾露面,衆人只看到李希音幾次坐在君王側,蕭睿鑑又特許李希音與李希聲合舞,宮中自然又熱鬧了起來。

    李希音對於這些傳聞並不上心,她得寵,失寵,都只在帝王一念間。

    李家男兒的熱血,也只能將她扶上皇妃的位置,其餘的,還是看聖心如何,皇帝若是願意看向她,她自然不會浪費,但是皇帝的目光卻又極少停留在後宮。

    昔年陳曼歌得寵,皇帝幾乎是日日留宿;而今,德妃娘娘卻是許久不露面。

    李希音,已經被冷落過了,不管是皇后的嘲諷,還是帝王的遺忘,李希音在短短一年間,就嘗過了人間冷暖。

    她不曾像陳曼歌那般得寵,也不曾像皇后那般失寵。

    李希音在天氣好的時候抱着孩子在御花園裏曬太陽,從青翠的花草中慢慢走過,七皇子在她懷中睡得正熟。

    冬至第二天,雪未落,天已寒。

    一潭靜水化作幽碧,上頭灑着點點淡色,李希音坐在塘邊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昨日冬至,有人在水裏放紙船罷了……”

    “冬至都過了,怎麼還放着,撈起來吧,好好地園子……”李希音喜歡花花草草,也喜歡來花園賞玩,眼下正得寵,侍者不敢怠慢,立刻動手清理池塘,李希音抱着孩子坐太陽底下,茶花卻跑過去看撈起來的紙船,原來那角落裏不只是紙船,還有荷花樣的河燈,一下子竟然撈出來三隻,上頭還有疊起的符紙。

    侍者都當做沒看到,但是茶花卻把符紙一把奪了過來,罵道,“你們都瞎了?給我瞧瞧這是什麼東西!”

    “娘娘,有些宮人放燈祭奠親人,年年都有,不稀奇。”

    “年年都有?”茶花更是奇怪,居然直接把符紙交到了李希音手上。

    李希音打開一看,薑黃色的符紙沾了水,暈出一朵朵紅色的花,上頭寫着的日子,有十幾年前,也有兩年前。

    “宮人可以隨便在御花園放燈麼?”李希音讓茶花把符紙都給了陳謹,一邊抱着孩子一邊問了句。

    “按規矩是不能,但是宮裏人多,總有些不聽話的。”

    “是我多事了。”

    “娘娘玩笑了,宮人不懂事,日後一定嚴加管教。”

    李希音回頭看了常侍一眼,眼裏含着笑意,也含着刀光劍影,陳謹低着頭,大氣也不敢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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