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素挑了挑眉梢:“我感謝你什麼?”
莊文卿放下筷子,拿起茶杯抿了口茶道:“今日小生被姑娘逼的,不得不拿出那布條,與聖上奏陳之下多次爲寂王府解圍,難道當不得素素一句感謝嗎?”
黎素眼中光芒一閃,“你爲寂王府解什麼圍了?”
莊文卿聽了此話,隔空點了點她道:“你啊,沒良心。我如此落力周旋,你竟不領情。”
黎素垂下目光,也不裝傻了,直白道:“那是因爲寂王府本就清白。”
莊文卿一笑,拿着茶杯在指尖轉來轉去,“寂王府是清白,可你呢?”
黎素終於放下筷子,往椅背上一靠,輕輕點着桌面問:“你想說什麼?”
莊文卿擡起他那雙桃花眼,望着她道:“素素別急,小生並無惡意。只是想在能力範圍內,幫助一二。”
黎素舔了舔脣,一時拿捏不好是索性承認了把話挑明呢,還是繼續與他雲山霧罩的聊下去。
半晌她道:“我只是奉旨協同辦案,應該沒什麼事需要勞動大理寺少卿幫助的吧。”
莊文卿一笑,用茶蓋一下下抹着杯裏的茶沫道:“素素還是信不過我。小生的誠心感召日月,否則也不會殿前周旋,帶大家一次次從寂王府轉移視線,擴懷疑範圍。”
黎素深深的打量他,沉默不語。
“哎……”莊文卿往後一靠,擡起雙臂橫放在椅背上,一副開誠佈公的姿態,“看來不說出點真東西,素素是不會相信在下了。”
黎素一樂,這麼一會功夫他都換了好幾個自稱了。
公子,大人,小生,在下。
這人怎麼這麼貧呢。
黎素吊兒郎當的拿起茶杯呷了一口道:“那就別藏着掖着啦,我只給你三句話的機會。”
莊文卿斜眼睨她,“素素就這麼絕情?”
黎素伸出一根手指:“一。”
“我可是帶着誠意來的……”
“二。”
“長公主府的那把火,是我叫人放的。”
“S……什麼?!”黎素一愣,硬生生把那個三嚥下去一半。
莊文卿被她的樣子逗的一樂,重複道:“我說,長公主府的那把火,”他指了指自己,“我叫人放的。不知這麼說,可否博得素素信任?”
黎素微微眯起眼睛:“爲什麼?”
“你是問爲什麼這麼做,還是問爲什麼幫你?”
“廢話,”黎素白了他一眼,呵斥道:“這倆不一個意思嗎?”
莊文卿笑道:“這麼說,素素是承認郡主是你動的手了?”
黎素沉下臉,冷冷的道:“你詐我?”
頃刻間,自她眼中迸發出強大的殺氣。
“不不不,”莊文卿趕緊擺手道:“別誤會。我只是覺得,在下都已經給你透底了,你要再沒點實話,也太不夠誠意了。”
黎素不爲所動,仍是冷然道:“現在你知道了,之後呢?”
莊文卿笑了笑,隨後不知怎的,竟止不住的咳了起來。
黎素看了他半晌,最後無奈的幫他續上了茶,推到面前道:“和口茶壓壓吧,你這身子也是個賠錢貨,得錢治了。”
黎素道:“別廢話,回答問題。”
莊文卿笑道:“之後還能怎樣,自然是幫你。”
“爲何要幫我?”
“小生不是說過嗎,誰讓咱倆是青梅竹馬呢……”
黎素把茶杯往桌上一放,發出“咚”的一聲,“你給我適可而止,這說正事呢!”
莊文卿雙手攤開,開誠佈公的樣子,“我這樣像開玩笑嗎?”
黎素眯起眼睛看着他,不說話。
莊文卿搖頭,無奈的道:“確實是因爲青梅竹馬的情義和……家父與黎伯伯同窗一場之情。”
向來四六不靠的人,眼中竟浮現一絲認真,讓黎素都不免動搖。
“真的?我卻很好奇到底是多深的交情,才能使得你居然可以爲我做出此等瞞天過海之事。我殺的可是個郡主,不是母豬。”
莊文卿哈哈一笑,“素素,我發現你,太有趣了。怎麼你醒後竟是這個樣子?到底隨了誰啊?黎伯伯和伯母可都是嚴謹的人啊。”
黎素敲了敲桌子,“說正事!”
“好好,說正事。”莊文卿笑的歇了好一會,等心緒平靜了才道:“你剛醒恐怕還不知道。當年家父和黎伯伯並稱蒼雲雙賢,只這個稱號,你就該知道,他們是多好的情誼。”
黎素沒做聲,她是真不知道!鬼才知道!
莊文卿道:“因着這層關係,我自小便經常隨父親到黎府上玩,所以我說與你的青梅竹馬,也不完全是逗你。只不過你小時候心智尚不健全,除了會流着口水找我要糖喫,也沒什麼交情了。”
黎素翻了個白眼。
“只是到底是看着長大的小姑娘,即便沒有交流也是當做妹妹一樣看待的,何況你長得有這麼……嗯,標緻。”
黎素只好再敲了敲桌子,提醒道:“說正題!”
莊文卿從善如流的一笑,“好,說正題。”
他漸漸收起玩世不恭的笑意,沉聲道:“當黎伯伯的事爆發後,家父無論如何是不信的,還給陛下上了奏疏,企圖爲黎伯伯洗脫冤屈,奈何皇帝盛怒,又有太子推波助瀾,最終石沉大海。”
黎素皺眉道:“這裏面還有凌御的事?”
對於原主家中的一切,她始終都置身事外,覺得這個家世給她帶來的除了詬病就是指摘,她的種種坎坷也歸結於丞相父親的獲罪。現下聽來,好似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莊文卿笑了笑,“你不會以爲只皇上一人就有那麼大決心剷除一位朝堂重臣吧?”他嘆了口氣,“陛下……你醒後應該也看出來了,是個……親和之人。”
黎素笑了,這人用詞還真是恰當。親和之人?就是個昏君!
她見到皇上第一面的時候,雖非正式場合,卻也是當着文武百官,就堂而皇之的帶着怡妃上殿。之後,更是除了上朝之外,日日都守在永和宮。
親和?
親和大發了簡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