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樓出來後,就一直琢磨這事。
下意識裏,她對請凌寂幫忙很抗拒。
那樣一個謫仙般的人物,若因這些俗事爲她奔波……她說不出口,也不想說出口。
她搞不清心裏這種彆彆扭扭的心態到底是爲什麼。或許是從穿過來,但凡解決不了的事都有凌寂出手相護,或是因爲不想顯得自己太無能。
總之,她不準備讓凌寂插手和幫助。
說曹操,曹操到。
她剛一走到王府門口就碰上從外頭回來的凌寂。
甫一走進,凌寂便微微蹙眉道:“喝酒了?”
黎素也仔細的聞了聞他,問:“喝茶了?”
凌寂點頭道:“是,”又不贊同的出口規勸:“酒之一物多沾無益。佛言,人於世間不飲酒醉,從不醉得五善。還是少喝爲妙。”
黎素似笑非笑的等他說完,道:“寂王爺,難爲你說了這麼多,我要說沒聽懂還怪不好意思的。反正就是少喝是吧?行,我知道了。”
倆人邊說話邊往府裏走。
黎素道:“倒是你,總也不見你在外有什麼應酬,怎得今日倒與人喝上茶了?”
她湊近一聞,凌寂身上除了檀香味,居然還夾雜着幾分梅花香,“倒是風雅,這個時節也能找到梅花水。”
凌寂淡漠的眸光中閃過些許尷尬,道:“是冬日裏存的梅花露水罷了。你……不要亂聞。”
黎素“噗嗤”一樂,調笑道:“害羞啊?快招,到底與哪個小尼姑附庸風雅去了?”
凌寂無奈的瞟了她一眼,“慎言。”
黎素卻不放過他,追問道:“到底去哪了呀?”
凌寂被她纏的沒法,只好道:“去會了一個老友。”他轉身看她:“你若無事,我便回去讀經了。”
說罷,也不管她還要說什麼,便自行離去。
黎素瞧着他的背影笑了半晌,纔去找管家。
“李伯,製藥工具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工匠都找齊了,就是這個圖紙比較古怪,他們研究了一上午也沒看出這東西是幹嘛用的。”
黎素心裏覺得好笑,吩咐道:“你只管叫他們做出來,其他的不用管,做的好了有賞。”
反正她現在有的是錢。
隔日便是百花宴。
聽聞她要赴宴,青竹比她還激動幾分,直唸叨着這麼多年還沒機會好好展現一下裝扮小姐的才藝,可算歹着機會能大顯身手了。
天剛亮便把黎素吵了起來,從沐浴薰香開始,不錯眼珠的盯着她。
黎素直到在梳妝檯前坐了整整一個半時辰,終於耐心告竭。嘬着牙花子的道:“青竹,我說你是不是太緊張了點,不過就是去赴個宴,用這麼正式嗎?你瞧你給我鼓搗的,活像是去相親。”
青竹搬正她的身子道:“姑娘這就不懂了,所謂百花宴,不止是百花爭奇鬥豔,更是姑娘小姐的鬥場。未出閨閣的小姐各個比着美貌,公子比才華,咱寂王府出去的,可不能落了下風。”
黎素嗤笑:“你記錯了吧,我是前丞相黎府出去的,跟寂王府沒什麼關係。”
黎素未免她崩豆似的給自己上一早上“課”,只好認命的點頭道:“行,隨你。今天我這幾十斤肉就交給你了,您可勁招呼。”
青竹手腳利索的忙活,終於在正午時分收了神通。
黎素連照鏡子的心力都沒有了,擡腿便往外走。
路過青竹亭時,剛好看見凌寂在此冥想,便匆匆打了個招呼。
凌寂回眸看她,驀然一怔,好半天沒說話。
黎素不知道青竹把自己打扮成什麼樣,便有些手不是手腳不是腳的尷尬道:“那個,你看我今天的裝束很奇怪吧?”
她從爲了方便自己束髮開始,一直都是簡單的衣裙,和馬尾辮,身上連一絲首飾都無。平日裏颯爽英姿,很容易讓人忽略這是個傾城容貌的女子。
今日,青竹使盡渾身解數爲她打扮,正是將她絕色容顏展露於世。
凌寂聽了她的話纔回神,猛地別開目光道:“如此,甚好。”
黎素摸了摸頭上的髮鬢,叮叮噹噹的晃着腦袋道:“好嗎?我怎麼覺得乖乖的,像趕着唱大戲的猴子。”
凌寂忍俊不禁的微彎起嘴角,“胡言,猴子怎會唱戲。何況……你也不像。”
黎素打了個指響道:“行吧,管他好看賴看,能得你寂王爺一笑,我這幾個時辰的折騰也算值了。”看了看天色又道:“那什麼百花宴的快遲了,先不跟你說了啊,回見。”
說着,便匆匆出了門。
凌寂凝視她的背影,久久未曾收回目光。
馬車開到一處院落便停下。
黎素下了車便給門房遞上帖子。小廝見後,便將人帶進院內。
此時,她纔算知道什麼叫雕欄玉砌瓊樓玉宇。
甫一進院便是九曲迴廊,牆壁上雕刻着立體壁畫,有梅蘭竹菊,也有雅韻美女,不一而足。穿過迴廊入目便是一片小溪,兩側垂柳依依倒影在碧波盪漾裏,溫婉又詩意。岸上百花齊放,古樹林立,宛如人間仙境。
就連黎素這種沒什麼浪漫細胞的人,見到此景都恨不得賦詩一首。
漫步走進百花叢,姑娘小姐的已經來了不少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麼趣事。
遠遠便聽見有人喚她。
“黎姐姐,這裏這裏。”
黎素轉頭看去,正是展紅昭揮着手叫她過去。
她這一聲不僅引起了小姐這堆的注意力,就連公子們們的目光也吸引過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了她。有好奇的、有探究的、有驚豔的,更多的是鄙夷。
黎素恍若未覺,從容的走到展紅昭身邊,由着她拉自己走到座位上去,介紹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杏林聖手,黎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