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素蹙眉道:“末將暫時還不清楚是中的何毒,”古代的奇藥奇毒繁多,她雖知曉一部分卻不能完全識得,“但可以肯定是中毒無疑。”
皇上急道:“那此毒該如何解?可有解藥?”
黎素拱手道:“陛下,末將既不知道是何毒,那解毒便也無從下手,不如先查出來娘娘都用過什麼,找到蛛絲馬跡再做打算。只不過娘娘現下已陷入昏迷,查毒一事還需快些,否則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機,即便是華佗在世恐怕也回天乏術。”
皇上的臉色陰沉的可怕,掃了一圈宮女,厲聲問道:“還不趕緊將娘娘都用過什麼一一招來,若娘娘有個好歹,我要你們所有人陪葬!”說完,像是被氣頂了一口,不住的咳嗽。
黎素一驚,趕緊給他倒了杯水,又發現他臉色蠟黃眼珠渾濁,接過茶杯時更是手指發抖,不禁心裏更沉了一分,安慰道:“陛下莫急,末將定能爲娘娘解毒。”
下一句話就是,等給她解了毒再給你治治,瞧這顫顫巍巍的樣子,實在是讓人擔心。
她沉吟了半晌道:“陛下,考慮到效率,可否讓末將來查?”
皇上想都沒想便點頭道:“允!”
黎素直起身,看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宮女們,淡淡道:“未免錯亂,咱們就按最慢的辦法,倒着把順序走一遍。”她揚了揚下巴,“最後一個給伺候怡妃的出來。”
跪在最前面的宮女哭喪着臉道:“是、是奴婢……”
“嗯,你給怡妃遞了什麼,從誰手裏接過?”
宮女道:“奴婢是聽娘娘說口渴,便去小廚房燒水泡了壺茶,茶葉是楊柳遞給奴婢的。”
楊柳哆哆嗦嗦在後面道:“奴婢是從茶葉罈子裏取的。”
黎素眸光一閃,問:“水誰打的,壺誰洗的?”
“這……”兩個丫鬟互相看了看,又同時看向身後的一位宮女。
黎素順着目光望了過去,一個身着淡黃色宮女服飾的丫鬟端端正正的跪在那,不同於別人的驚恐之色,她的臉上一派淡然。
黎素問:“你叫什麼?”
宮女答道:“奴婢叫鶯歌,是永和宮的粗使丫頭。”
黎素點點頭,“水是你打的?”
“是,”宮女不卑不亢,“奴婢起早從井口打上的水,水壺是昨晚刷好的。”
黎素盯着她,眼中似有光芒般一閃而逝,讓人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問道:“娘娘中的什麼毒?”
宮女垂着眉眼,磕了個頭道:“奴婢不知。”
黎素摸了摸下巴,倒是爲她的氣節所動容,緩了緩語氣道:“我不知道你出於什麼目的想害怡妃娘娘,但已經到了如今這步,你就算撇的再趕緊也不可能逃罪,不如一口氣招了,爲家人求條活路。”
這話已經說的很直白了,宮女謀害嬪妃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一經查出禍及全家。
那宮女仍是木着一張臉,刻板道:“多謝將軍提醒,奴婢家裏已經死光,僅剩自己一人並無所懼。”這便是認罪了。
黎素趕忙制止道:“皇上別急,查她的事且先放一放,當務之急是先查出娘娘中的毒,時間不等人啊。”說着又對大宮女道:“你去小廚房把給娘娘煮茶的水壺拿來。”
宮女慌忙的跑了出去,半晌提着水壺走了進來。
黎素接過水壺,仔細的檢查一番發現壺內並無不妥。她沉吟半晌,倏然從靴子裏拔出一把匕首,把水壺的壺嘴割開,將銅片攤平放在鼻尖聞了聞,又用刀小心翼翼的颳着上面的粉末。
偌大的寢殿雅雀無聲,之餘利刃刮擦在銅鐵上的聲音。
皇上問:“可發現了什麼?”
黎素抿了抿脣,儘量讓自己說話沒有氣聲,不至於吹散刮出來的細小粉末。
“陛下別急,很快便見分曉。”
片刻,黎素直起腰長出一口氣,將粉末倒在小碟子裏,道:“大概就是這種東西了,皇上請看。”
她拿去放在皇上面前,皇上自然認不出是什麼,問道:“這便是怡妃中的毒?”
黎素點了點頭,用鑷子夾出一點放在水裏,粉末遇水而化,無色無味頃刻間消失無蹤。她將浸了粉末的水倒在一片花瓣上,只眨眼功夫葉子便迅速枯萎。
她道:“沒錯,是它了。”
皇上緊張的問:“這是什麼毒?”
黎素搖了搖頭,她現在手邊沒有趁手的儀器,想化驗也來不及,只能憑花瓣的反應和殘留粉末給出一個模糊的答案:“此毒蘊含十五種致命素,我只能認出其中十四味,還有一味恐怕要請太醫幫忙了。”
她衝外面喊了一句:“外邊跪着的太醫隨便進來一個。”
須臾,太醫院首躬着腰走了進來。
黎素把碟子往他面前一放道:“辨辯吧,都有什麼。”
太醫雖醫術差強人意,可時下所有稀奇古怪的藥卻認了個全,細細研究半晌,謹慎的道:“紅信石,葫蔓藤……拘魂草。”
“什麼什麼?”黎素打斷:“什麼草?”
太醫道:“拘魂草,此草性喜涼,生長在陰冷潮溼地……”
黎素再次打斷:“就它了,單這東西一味,可有法解?”
“有,只需用河豚血液做引,兩兩相融便可解。只不過……”他偷偷看了一眼皇帝,提醒黎素道:“只拘魂草一味雖然好解,可再加上其他十四味藥,恐怕……”
黎素知道他的好意,點了點頭道:“行,麻煩院首了,我知道該怎麼辦。”
說完便走到案前刷刷寫了20幾種藥,遞給楊公公道:“以最快的速度去御藥庫去來。”楊公公不敢怠慢,接過藥方拔腿就跑。
黎素走回牀邊,從藥箱裏拔出三根銀針分別紮在怡妃幾處致命大穴,才鬆了口氣,對皇上道:“陛下,我已經制止住了娘娘體內的毒素蔓延,現在倒是可以查查這位小宮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