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文卿怒道:“不然還是我嗎?!”他掐着腰在牀邊來回踱步,“真沒見過你這樣的,懷了孕還敢上戰場,還日夜奔襲,你是有幾條命可以糟蹋?行了房自己一點避諱都沒有,”他一指黎素的肚子:“這可是龍子!”
黎素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眨巴着眼睛看了莊文卿好半天才道:“我、懷孕了!”
她情不自禁的把手放在肚子上,心裏竟跳脫的來了一句:“凌寂真有你的,這就……種出瓜了?”
莊文卿剛喝口茶壓火,聽聞此言一口水噴了出來,指着她哭笑不得半晌,卻一句責罵的話都說不出來,半晌無奈的嘆了口氣,“多虧你當初沒同意跟我一起,不然我的小心肝都能讓你嚇出來。”
黎素沉浸在有寶寶的喜悅中,喜滋滋的抿着嘴笑,對於他說什麼根本就不在考慮範圍內。
莊文卿沒正行的往桌上一靠,悠悠道:“這回行了,蒼雲社稷有人接班了,陛下和百官也都放心了。”
黎素忽然像被醍醐灌頂一般,急忙道:“我有孕這事先別告訴凌寂!”
莊文卿動作一頓,挑了挑眉,一雙勾人的桃花眼意味深長的看着她道:“怎麼個意思,這都要瞞着?莫不是……”他伸出纖纖玉手一指黎素的肚子:“這瓜不是陛下種的?”
“放屁!”黎素瞬間炸毛:“不是他還是你?”
莊文卿聳了聳肩,“我到希望是我呢。”
他當然知道黎素是什麼意思,只是看她最近心情沉悶找個樂子逗她開心罷了,半晌道:“我就算準你醒了肯定不會讓我報信,所以早在你醒之前就把密信八百里加急送進京了。”
“什麼?!”黎素氣的叉腰道:“你有病吧?!要讓凌寂知道了他還能讓我帶兵嗎?那這場仗還打不打?”
莊文卿死豬不怕開水燙,吸溜着茶道:“仗打不打我不管,但什麼都比不過你的身子,再說……”他淡淡瞟了黎素一眼,“蒼雲能用的將領雖然少,可也不卻你一個,你在後方坐鎮指揮,也不耽誤什麼。”
“呸!主帥不上場還打個屁?!”
莊文卿一攤手,“那沒辦法,反正信已經送出去了。”
——
事實上,不等莊文卿報喜的密信傳進京的時候,凌寂就坐不住了。
他太瞭解黎素的性格,不到萬不得已她絕不會丟了城池。如今她敗北後撤,定然是撐不住了。
凌寂無法想象黎素面臨三面大軍時經歷了什麼,他也能想象前方戰事多麼喫緊。
然而,他擔憂就越沉默,除非必要,連上朝都不太說幾句話,整個人都近乎回到當初清冷的狀態,甚至比從前更孤寒。
白閣老一病不起,莊太師接下了朝廷所有的繁雜俗物。正待百官爲戰事擔憂的時候,凌寂忽然下了道聖旨,在朝堂上掀起驚雷。
“朕要御駕親征!”
他淡淡甩出這句話便不顧百官勸諫直接退朝。
進了御書房後更是拒絕了所有人的參見,只招莊太師一人將後續的事交代幾句。
莊太師深知陛下的憂慮,卻還是不得不勸了幾句,希望陛下打消念頭。
莊太師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默默的退了出去。
凌寂臨行前去看了看白閣老,老頭已經病入膏肓,每日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聽聞皇上來探望,勉強打起精神。
此時再沒辦法講什麼君臣之禮,他握着凌寂的手道:“陛下,老朽此生沒什麼太大建樹,唯一件事尚算沒愧對祖宗,便是收了黎素這個徒弟。她一生坎坷,性子烈些,以後若有什麼冒犯的地方,請陛下看在老朽的面子上,善待與她。”
凌寂低垂着眉目,輕聲道:“閣老放心,我便是傷了自己也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老頭緩緩的點了點頭,“陛下對她用情至深老朽是知道的。”他說了幾句話便開始不住的粗喘,發出像拉風箱般的聲音。
凌寂不忍,勸道:“閣老歇息吧。朕回朝便來看你。”
白伯淵一把抓住凌寂的手腕,強撐着從喉嚨裏擠出幾句話,“老朽唯有兩個冤枉……一、一是收復失地,二……願小徒幸福。陛下……陛下……”
凌寂默了默,拂上他的手背道:“朕保證。”
白閣老終於安心,緩緩鬆開凌寂的手。
開拔之日凌寂十分低調,身後跟着百萬雄師,也就是黎素說的家底,在清晨便出閘趕往陽川郡方向。
凌寂心裏越急面上就越沉着,帶着大軍不眠不休,只用了四日便趕到黎素駐紮城池的外圍。還未大舉進城便見戰火瀰漫,城外狼煙四起。
他一眼便認出是黎素的部隊跟納蘭濯在交火,當機立斷下令出兵援助,與黎素成合圍之勢。
而此時,黎素正陷在戰圈最中心,跟納蘭濯酣戰。
說來也背,她原本預料納蘭濯至少要修整七天才攻過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陽川郡連下幾天幾夜大雪,厚的沒到了膝蓋。
納蘭濯佔了陽川郡後本想修整幾日,可因着黎素前期工作做的太好,撤退的時候連跟毛都沒給他留下,城裏城外人和馬都沒喫食,再加上鋪天的大雪,想打個野味果腹都沒機會。
如此再等下去不等黎素反攻,他們自己都要餓死。
納蘭濯沒辦法,只好將目光放在二百里外的陽嶺,也就是黎素暫時駐紮的城池。與其窩在這被餓死,還不如一鼓作氣再拿下一城,屆時果腹自然不成問題,功績也更上一層樓。
如此,他便靠着自己帶的肉乾勉強休息了三日便直取陽嶺。
黎素不顧莊文卿阻止緊急迎戰,更是怕他礙手礙腳命人直接將他綁了起來丟進柴房。自己則不顧有孕在身領兵作戰。
前兩日的戰況兩方輸贏參半,黎素有後方支援糧草齊備,自然打的起。可納蘭濯的三軍卻還餓着肚子,故而攻勢越發兇猛,黎素的應對起來也越發喫力。
兩邊都較着勁,就都有點壓不住火氣,納蘭濯要爲自己尋個生路,黎素擔負一城百姓的生死,誰都沒有退路,如此今日一戰便是破釜沉舟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