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合——”
“小合子——”
是誰在叫我?
“小合子——”
一個沉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好熟悉,好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
“小合,小合子?來追我啊——哈哈哈,”
聲音變得歡快了不少,很甜,很暖。
“啊,被抓到了。小合子真厲害!”
抓到了?抓到了。
我抓到了?誰?抓到了誰?
暮合使勁想看見這個阿姨到底是誰,是小時候的保姆阿姨嗎?
這是夢嗎?
“啊呀!小合,小合,沒事吧,怎麼摔倒了?怎麼樣,疼不疼?”
夢裏的暮合好像真的摔倒了,沒什麼感覺。
迷迷糊糊地,暮合卻想說一聲“疼”。
好疼。
“呼嚕呼嚕毛,嚇不着……小合,疼了要說出來,”
“小合子,不開心也要說哦。”
好,嚇不着。
暮合想回答她,可是張不開口。
心頭堵得難受。
“小合子在看什麼呢?”阿姨問。“你在看傑瑞啊。”
傑瑞?傑瑞!
夢境嘩的一下變了,暮合只覺得天旋地轉。
場景漸漸有了光亮,能看清楚四周的景物了,暮合急忙看向四周,阿姨,阿姨你在哪?
你是誰?
爲什麼感覺我見過你?
場景漸漸明晰,這是……難道?
一低頭,果然,臺階前,蹲着一個小男孩兒。
暮合知道這是哪裏,知道小男孩兒在看什麼,在看螞蟻,在找傑瑞。
不過這次暮合沒有蹲下來一起看螞蟻消磨夢境,暮合猛地蹲下來,“你剛剛有看見一個阿姨嗎?”
小男孩兒沒有回答。
也是,自己連這個阿姨穿的什麼衣服都不知道,怎麼叫小男孩兒認得出。
暮合嘆了一口氣,心想,還是看螞蟻吧。
正想着,看了一眼小男孩兒。沒想到,小男孩兒轉過了頭!
暮合對上了一雙乾淨的,有些溼潤的眼睛,眼睛亮晶晶的,暮合一驚,轉不開頭,也錯不開眼神,就那麼四目相對,
“你,真的不是傑瑞嗎?還不回家嗎?”
傑瑞?傑瑞!傑瑞?
暮合在出汗,她感覺得到自己在搖頭,在掙扎,可就像是被夢魘住了,睜不開眼睛。
“姐!姐!”誰在晃她?
“姐!你怎麼了?你說話,你醒醒!”是暮螢。
腳步聲急急忙忙,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從樓下傳過來,來人腳步很急,上樓的時候皮鞋踏在木樓梯上,聲音越來越近,“小合!”
“啊!”
暮合猛地睜開了眼,汗透溼了額間的發,一時間分不清自己在哪裏。
“小合!小合!”
感覺被人扶了起來,眼前還是一片黑暗,似乎靠在了一個很堅實的胸膛前面,隔着着睡衣能感覺到這個人薄薄的襯衫下是緊張慌亂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咚!
莫名地,就是這心跳聲,把暮合拉回了現實裏來。
意識漸漸回攏,被握在大手裏的手掌逐漸有了溫度,暮合大大地吸了一口氣。
“小合!怎麼樣?”
關切,有些着急。
“姐!你還好嗎?”
暮螢嚇到了,從前天晚上她來檢查窗戶有沒有鎖好的時候,暮合就有些發燙,迷迷糊糊地還叫不醒,
這可把暮螢嚇壞了,給岑雪打了電話,岑雪當時就開車去接了醫生來,到了凌晨的時候,暮梟回來了,暮合還是沒醒。
醫生量了體溫,沒事,就說是白天驚嚇過度了,睡一覺就好了。
岑雪哪裏肯放醫生走,直接把人安排在了客房,又留了許哲和耿淮住着,醫生一看這架勢,哪裏還敢回去,老老實實住下了。
這一天一宿,看着暮梟冷到結冰的臉和岑小爺不信任的眼神,醫生已經在心裏默默祈禱了很多遍,‘小暮總趕緊醒過來吧——’
“姐?”暮螢拿過暮合的眼鏡遞到暮合手上。“好點了嗎?”
“小螢?”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嗓子沙啞地嚇人,暮螢趕緊去倒水。
“小合?好點了嗎?”
暮合這才反應過來,是暮梟回來了。
別過頭,真的是暮梟,不知怎的,暮合突然呼了口氣,像是一顆心茫茫無依的時候有了靠山。“爸?”
暮梟一愣,其實暮合平時爲了照顧岑雪的情緒是叫暮梟“爹”的,突然這麼一叫,倒叫暮梟沒反應過來。
好一會兒,才趕忙應了聲“誒。是我,我回來了,不怕啊。”
暮合嚥了咽口水,剛剛的夢,有些模糊了,使勁想使勁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這雙眼睛在哪裏見過嗎?
今天的夢,裏面似乎不止又小男孩兒,還有一個人,是誰?
暮螢端來一杯溫水,暮合戴上了眼鏡,握着水杯,有一點回不過神來。
“小合?小合?”暮梟叫了好幾聲,眉頭愈發地皺了起來,這孩子是怎麼了?
“啊?”暮合應他,往前坐直了身體,“您回來了。”
“嗯”,暮梟給她墊了個枕頭在後面,“跟我說說,哪不舒服嗎?嗯?”
“沒有,”暮合搖頭,“剛剛就是做噩夢了,可能是累着了。”
暮梟點點頭,沒人看見他眼神裏的另一份擔憂,“我去叫醫生,天還早,你先別下牀。”
皮鞋聲恢復了以往的調子,沉穩,不失優雅,叫人聽着很安心。
“姐,你剛剛嚇死我了。”
暮螢的呼吸還是有點不穩當,心有餘悸。
“沒事,我剛剛做了個夢,”暮合喝了口水,嗓子太久沒喝水,一口下去還有點疼,“小螢,”
“怎麼了?”
暮合其實想問她認不認識傑瑞,不過想了想,太荒唐了。
看來自己是累了,或者說,瘋了。
一個夢,把自己嚇得……瘋了?
哈哈哈。
暮合在心裏給自己打了三個“哈”。
醫生火急火燎的跑上樓,身後還跟着披上外衣就進來了的岑雪,“姐!醒了?”
醫生又是聽診又是按脈,時不時還給暮合問幾個問題,倒是一時半會兒分不開心給岑雪說話,只好遞了個眼神過去,‘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