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儂不臣? >第 45 章 金粉
    省長辦公室裏,新上任不久的蔡省長終於完成了這一天的工作,此時已經是晚上9點鐘,距離下班時間過去了四個小時。

    蔡省長站起身子,邁出了辦公桌後面,彷彿是從暫時棲居的角落裏伸展開去,開始他真正的活動範圍。

    噹噹噹,敲門聲應聲傳來,“省長,是我。”是陳祕書。

    “進來。”蔡正元渾厚的嗓音響起,應聲放下茶杯。

    “省長,您叫我。”疑問的語句配合陳述的語氣,那意思是,您吩咐。

    “資料收集的怎麼樣了?”這句話裏的資料,指的是暮氏,以及郢城省所有在冊公司老總們的資料,當然,還有各部門經理。

    “收集得差不多了,相信再等兩天就可以了。”陳陣制式的笑容在此時面對主人的時候也有了一絲公職人員之外的狡黠。

    蔡正元點點頭,叼在嘴邊的煙依舊沒有點燃,他一向自律。“另外,盯一下在職官員,”頓了頓,“尤其是警員。”

    “警員?您的意思是,盯一下行政方面的人嗎?”

    “嗯,”蔡正元把煙放回煙盒裏,“尤其是李長軍。”

    李長軍,郢城局局長,將來如果他能爲自己所用,那麼暮氏就相當於落入了更深的牢籠,自己,也就更有把握一些。

    畢竟,這是個很危險的遊戲。

    “好的,屬下會派有經驗的探子跟着的。”陳陣已經心領神會。

    “嗯,”蔡正元看着窗外,低頭是萬家燈火,路燈勾勒出的車水馬龍的城市。

    不過蔡正元看的是遠方的闊野,那裏目下是無盡的黑暗,蔡正元不習慣低下頭,他會擡着頭的,即便那裏望眼過去是茫茫的一片荒蕪。

    又過了一會兒,陳陣都以爲蔡正元是入定了,“上一次的慶功會上暮氏的那個代表叫什麼來着?”

    “?”陳陣沒反應過來,“哦,上一次來的那一個姓程,也是他們公司的一個元老。呃,據說是小暮總生病了,所以才錯過了慶功會。”

    陳陣敏銳地捕捉到蔡正元的意思,試探着問,“要留意這位程副總嗎?”

    “胸無大志。”不過……“先盯着吧。”

    “是。”

    夜的另一頭,魏海城把車停在了車庫,有些迫不及待的想進到房子裏去,那裏面,是他盼了五年之久的心結。

    魏海城和平日一樣,跟在岑雪身後,只是間隔的距離有些緊。

    餘光裏,岑雪知道,他是有些心急的。

    推開門,一樓的大廳開着燈,沙發裏坐着一個閉目養神的男人,翹着腿,面色有些陰冷,怏怏的,自帶了幾分料峭的意思。

    聽到汽車發動機的聲音的時候許哲就知道岑雪回來了,不過聽到門的聲音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岑雪換了鞋子,往沙發走,許哲站起身,“老大。”岑雪點點頭,示意他坐下。“許哲,你先說吧。”

    魏海城跟着坐下,等着今晚會聽到什麼線索。

    “好,”許哲正了正身子,“你還記得之前辦季琛和蔣扶雲的時候吧,”

    魏海城點點頭,“辦他們兩個不是什麼簡單的事,姐大和老大也是很久之前就開始着手調查的,這件事是我親自盯着的,好巧不巧,我在盯着蔣扶雲老婆的時候,發現她老婆的行跡有些反常。”

    “反常?”魏海城有些心跳加速。

    “對。按理說,富太太們去酒吧玩一圈其實不是什麼不能的事,不過像蔣太太這樣有頭有臉的人物,去酒吧的次數太頻繁總是會有人說三道四的,尤其是一羣富太太一起去酒吧就更不尋常了。”

    許哲看着魏海城,“酒吧,你懂吧。酒吧裏除了少爺小姐,還有什麼,你知道吧。”

    魏海城眸子一亮“你是說!”

    “對,我跟進去一次,你也知道,我在郢城圈子裏混,認識我的人不少,尤其是道上的,就是在那一次,我發現蔣太太是在做毒|品交易。”

    許哲換了一條腿在上面,看着魏海城,對方臉上看不出具體的表情,有震驚,有疑惑,也有希望他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所以你知道爲什麼蔣扶雲那麼輕易就把股份給轉讓了嗎。”

    “你有她太太交易毒|品的證據?”魏海城問。

    “對,不光他夫人,還有他。”

    “蔣扶雲也……”也吸|毒嗎?魏海城想問。

    “不是。”許哲很輕易地否定了他,

    “是幫他妻子買的。所以在我說道他妻子吸|毒的時候,他很害怕,求我不要報警,馬上就主動要求籤署協議,轉讓股權。”

    “那他和季琛一起是因爲季琛知道這件事嗎?”魏海城思索着,難道是因爲這樣?

    “季琛不知道,但蔣扶雲需要錢,吸|毒不是一件省錢的事,蔣家雖然有錢,但也不敢動在公司的股份,他怕叫人看出來。

    經年累月的,家裏的錢用完了,也不能借貸,這才勾結了季琛,畢竟暮氏的年薪他要,顧氏的“獎金”也可以拿。”

    說完許哲看着沉思的魏海城問,“感人至深吧,真是要美人不要江山啊。”

    “蔣家家大業大,除了暮氏他也有自己的小企業,也不至於養不起一個毒,會不會……”會不會是有其他原因。

    沒等魏海城問完,許哲道,“新型毒|品。金粉。”

    嗡!

    魏海城腦子裏轟的一聲!

    金粉!

    金粉!

    “你說什麼!金粉!?!”魏海城一下子站了起來,金粉!

    金粉不是已經沒有了嗎!別人不知道,他怎麼會不知道!

    如果金粉還在市面上流動,那,那他們那些年犧牲的又算什麼!

    許哲和一直在一旁聽的岑雪都嚇了一跳,岑雪忙說,“你先聽許哲說完。”

    然而魏海城並沒有聽進去這句話,“你怎麼知道那是金粉?你看見了?還是聽人說的?市面上有很多毒品冒充金粉的,應該不是真的,冒充的可能性大些,對,冒充的不在少數。”

    這幾句裏的瘋癲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在質問許哲。

    “是真的金粉,我可以確定。”許哲對上魏海城的眼睛,從容,並且痛苦。

    “你怎麼知道那就是金粉!五年前,我在東三省親自見證了金粉的滅亡,不可能的!”

    魏海城少有的失態,惡狠狠地瞪着許哲,這個一直和他共事的男人。

    “因爲我見證過它的誕生。”驀然,許哲也對上了魏海城的一雙眼睛。

    “什麼?你說什麼?”魏海城有一剎那的懵,有些反應不過來,什麼?“什麼叫,誕生?”

    接下來許哲的話,讓魏海城感覺四肢百骸的血都抽空了,

    “金粉出自我父親之手。”

    “你說什麼?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啊!”

    魏海城說着就要往許哲身上撲,太痛了,當年的事像海嘯山呼一般蓋過來。

    曾經的戰友,那三年裏在他鄉潛伏的日子,極北方的冬天,以及前輩那終日醉醺醺的樣子,手裏搖的骰子……

    最後擋在自己面前擋在子彈面前倒在血泊中的背影……

    “魏海城!”岑雪看他要失控的樣子,擋在了許哲面前,“阿哲是受害者!”

    “阿哲?受害者?你跟我說他是受害者?他是毒販!”

    “住口!”岑雪爆喝一聲,“你知道什麼!許叔叔是有名的化學教授!是被毒販綁走的!”

    身後的許哲目光緊緊地鎖在魏海城的臉上,輕蔑一笑,“呵。”

    這笑裏頭,有太多情緒了,太多,多到表達不出,不甘,自憐,還是那麼多年的等待,風乾了再長出新的枝丫,再枯死,風化,週而復始,時間久的叫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麼。

    魏海城叫岑雪這一喝有點緩過神來,卻也依舊瞪着許哲,彷彿這個平日裏辦事就一身痞氣的男人就像從前自己感覺的一樣,不是好東西!

    “魏警官還是從前一樣,看誰都是犯罪分子,老大,我說過,警察是不可能真正相信咱們的。”

    言畢,繼續面無表情也不無戲謔地盯着魏海城看,看的噁心了乾脆撇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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