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貨？”
“私貨。”顧旼把紅酒一飲而盡。
“好，就算我答應幫你，也答應了事成之後你做暮氏副總，但是這都有一個前提，就是暮氏可以在你的計劃裏易主。同時還得得要保證你的幕後主使人能夠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程悅然繼續說，“聽你的意思，你的幕後主使，不簡單吧。”簡單能叫他這麼大方地來找自己？簡單能打上暮氏的主意還不要實權？
“做不到這兩點，你我今天談的都是扯淡。”
怕就怕人家是利用你，控制你，叫你拿着實權還賣了你。
怎麼想都不是一件可以隨便答應的事。
不過這是第一次，這是第一次程悅然在面對這樣一件摸不清楚的事的時候還那麼想去涉險。
顧旼意味深長地看着程悅然，“程小姐也不簡單啊。幕後主使當然是大人物，我的計劃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至於細節，”
顧旼打開酒瓶，“總要給自己留些後手，不能都告訴你。”
“你我就能成事？暮氏就算是亂，還是怎麼的，也輪不到我做主。我上頭都有個我老子，難不成你看不見董事會開會的時候那烏泱泱的一幫人？”
“你提醒我了，咱們的事要成，首先要把你爸拉攏過來。”
程悅然狐疑地看着他，“我爸？呵，”程悅然不怒反笑，“你不瞭解他，他這個人，守成有餘，可氣量不大，難成大事，事後就算是成了也不一定能如你所願、如你東家所願。”
“程小姐，事在人爲，你只要按照我說的去‘感化’程老爺子，他一定會和暮梟反目成仇的，當然，他需要契機，而我，會給他這個契機。”
紅酒沿着杯壁順滑而下，蕩起一個勾人的弧度，程悅然看着高腳杯被斟滿，心裏，也開始算計。
“顧旼，你的計劃，我可以參加，但是我有要求，我要見你的主僱。我總不能隨隨便便就相信你，誰知道你背後到底有沒有這個人。想讓我入夥，我要見他。”
顧旼喝酒的動作稍頓，“他不會見你的。”
“他會的。”程悅然把桌上的一隻空杯翻過來，給自己也倒上了一杯紅酒，“他會見我的，他能同意你找我，除非是有絕佳的把握，又或者，他沒有把握，只好找一個好拿捏的。我說的，對嗎？”
顧旼對上她的眼神，嫵媚而危險，想不到是這樣的一個麻煩角色，還以爲這個人好忽悠些。
程悅然看着顧旼的眼神晃動，那麼，她就猜對了，顧旼的眼神表示他在思考，他不確定，他在動搖。
忽而一笑，程悅然把杯子在顧旼的杯子上碰了一下，“合作愉快。我明天就有空。”
這一動和一句拿捏得恰到好處，往往這種晃動的眼神出現後的2-3秒裏你只要表現出足夠的掌控感和壓倒對方的氣勢，談判的成果率會翻上去1.5倍。
果然，顧旼眯着眼睛惡狠狠地盯住了程悅然，長呼了一口氣。“我要先問問。”
“cheers.”
房間裏只剩下顧旼一個人凝望着二十層落地玻璃窗外的一片空無。
二十層，很高了，目之所及都是黑暗，空空如也，卻也一絲一毫都不留下空隙，有那麼幾瞬，顧旼覺得自己的身後都是黑暗，自己像一塊毛薑泡在黑暗的鹹菜缸裏。
八面來風，卻不得不自活自命。
暮合，我要把你拉下來，也叫你來嚐嚐這種被黑水沁到骨子裏的髒。
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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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應酬和斡旋，再加上晚上還要跟陸巖居演戲扮情侶，好死不死還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司晨突然把出了的櫃門“關上”了。
這可真是要了命了。
暮合感覺累的不行。
將睡將不睡的時候，暮合東一榔頭西一棒子迷迷糊糊地想着，往往這種累的不行的時候都會夢到點兒奇奇怪怪的東西，不知道今天有沒有那個小光頭找螞蟻，好久沒見倒是有點想念他了。
唉，肉嘟嘟的……
暮合站在一條公路的路旁，低頭看看，這裏應該是綠化帶，兩邊的泡桐樹長得挺高。
誒？地面是溼的。
暮合擡頭看天，下雨了。
四周是陰冷的灰濛濛，柏油路沾了水顯得更加漆黑，油亮油亮的，也不知道要通往哪裏。暮合向前向後看了看，沒有人，也沒有路牌，要等一等嗎？
暮合站在路旁的一棵樹下，想着雖然是在夢裏但是保不齊夢到個雷劈之類的情節，那就不美麗了，還是站在離樹遠一點的地方比較安全，一會兒“小光頭”還有那個阿姨要是出現也好叫他們注意到自己。
雨，淅淅瀝瀝的，不大，也不見小。
暮合覺得這應該不是秋天的雨，因爲至少這雨不冰涼，反倒是像天街小雨，落到臉上像是有溫度一樣。
沿着公路往前走，或者也有可能是往後走來着，總之暮合打算沿着路走走，也不走遠，比站着好。
“咔”，腳底下傳來一個不大不小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被踩碎了，難道是樹枝？這夢還挺逼真的。
想着，暮合低下頭看腳下，“嘶！”是一隻蝸牛。
殼子和肉爛乎乎地扁在地上，顯然是被暮合不小心給踩死了。
一瞬間暮合下意識地確認自己在夢裏穿了鞋，還好還好，不過一種異樣的觸感還是從腳底往上傳，叫人都不敢動，生怕再踩碎一隻。
這夢也是夠可以的，怎麼還有這種情節？
不過想想也是，夢嘛，合不合理的事都可以出現，下了雨蝸牛爬出草叢也是正常的，不過暮合定睛一看，嚯！
目之所及星星散散的還有不少蝸牛在緩慢地爬動着。
“還好不是蛇爬來爬去。”暮合謝謝這個奇葩的情節。
暮合站在雨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起初沒注意到還好，不過現在注意到了就怎麼也不能忽視這些個爬在路上的小東西了，總感覺下一步還能踩到什麼，今天晚上要是踩得多了，估計以後都會對下雨天有陰影。
“唉。”暮合嘆了口氣，“在家裏待着不好嗎？叫人家踩死怎麼辦？”暮合蹲下身子，捏起一隻蝸牛殼，拋回草叢裏，捏住殼子的感覺很真實，叫人有一種真的拋出去的錯覺。
一隻、兩隻、三隻……
暮合蹲着身子慢慢往前挪，挪一點就把看見的蝸牛拋到對面的草叢裏，“省的你們慢慢爬了，一會兒有車來了你們都掉不了頭。”
暮合無奈地笑了笑。唉，這些小東西，真是不知道馬路的兇險，亂爬出來，要是有一輛車過來，咦---不堪設想啊。想想那個畫面，暮合就想吐。
不知不覺也不知道走了多遠，暮合蹲的腿都麻了，乾脆就站起身來鬆鬆筋骨。
就在暮合站起來的一瞬間，一陣勁風呼嘯着從身後席捲而來，夾雜着發動機的轟鳴和輪胎抓地的嗡嗡聲，有車。
暮合猛地轉身——一輛黑色的轎車迎面衝着暮合直衝過來，像是沒有看到暮合站在馬路上一樣，咚！咚咚咚！
暮合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車子沒有減速，直奔而來，夢是神奇的。轎車呼嘯而過，也呼嘯着，“而過”了。
車子沒有撞到暮合，竟然穿過了暮合的身體，在身後發出了“嘭！”地一聲撞擊聲！
咚咚！咚咚！
呼吸開始有些不聽使喚，肺葉裏的空氣都在扭曲。眼前是一片昏花，看不見，看不清……
暮合站在原地，腦子裏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不是的，不是的！是夢是夢，是夢……
良久，暮合幾乎是在夢裏顫抖着轉過了身。
夢，總是不可思議的。
就在轎車穿身而過的瞬間，夢給她按了慢放鍵，叫她看清了開車的人的臉。——暮梟，是暮梟。
錯不了了，是那個夢，又是那個夢。
暮合不敢擡頭，周邊忽然間人聲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