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李不才已經到了。
暮合開門下了車子，熟門熟路地直接進了酒莊裏的一棟單座小樓的大廳。袁莘看見大廳裏已經有人在等着，不過這個人應該並不是李不才那個外國人，看氣質也不像是服務生，倒像是酒莊的老闆。
“暮總，李先生在上面都等着了。”酒老闆是個看起來很嚴肅，呃，或者說是一個不會笑的人。年輕，乾淨，有些出塵也有些不近人塵。
“嗯，今天沒去肆意？”暮合看起來和這個老闆倒是很熟的樣子。讓人感覺不像是上下級，倒更像是熟悉的人。
這個“老闆”陪着暮合往樓上走，“今天不是我的班，老大叫我過來的。”
‘老大？’怎麼還有老大這個稱呼？袁莘聽得一頭霧水的，搖搖頭，繼續跟上老闆上樓。
“這個是上次您救的那個實習生？”
袁莘有些驚訝，老闆可沒把自己介紹給這個人，就連老闆一開始都不記得自己的，要不是自己介紹自己暮合應該到現在都不會認出自己，怎麼這個人一眼就認出自己來了？
袁莘轉過頭看着這個年輕的酒莊老闆，對上的是一雙毫無波瀾的眼睛，什麼內容和情感都沒有捕捉到，甚至有些木訥。
“嗯，你倒是好眼力啊阿透。”
阿……透？確實看得很透啊。
直上了三樓，是一個很古色古香的會客廳，一上樓就是一個半圓雕花梨木隔斷，開着小紫花的藤類植物纏繞在雕花屏的鏤空中間。
袁莘很沒見識地在心底裏“哇”了一聲。
進了小隔間是一道白玉屏風擋住了來者的視線，袁莘知道屏風在古代本就是用來阻攔視線的雅物，在這樣的待客室裏置一道屏風確實也方便裏面的人交談。
一會兒自己就應該守在屏風外面，這樣就不會有人能偷聽到老闆們的談話了。袁莘默默在內心裏給自己安排好了位置。
果然暮合在屏風前停下，對一旁的阿透說，“你在外面。”
嗯？阿透在外面？那我要進去？我沒有經驗啊！！
“老闆，我，我呢？”袁莘有些猶豫，但還是問了出來。
暮合叫她問蒙了，“你說呢？”當然是跟着我了……
看着袁莘明擺着的不知所措，暮合也是沒想到，陸白安排了一個小號的梁晗過來。“站在我後面。”就進了裏頭。
轉過白玉雕花的屏風，裏面的空間是豁然開朗，袁莘是沒見過這麼大的茶桌的，跟小餐桌差不多大了都。看起來像是整塊的根雕桌，這麼大的一張桌子，可真是局氣。
除了一入眼的的茶道桌子，這裏頭的花草也是很講究的盆景，一張小榻一樣的矮餐桌就放在封閉式的陽臺前，白紗窗簾半拉半掩垂垂落地，這白紗幔前頭站着一個身着高定西裝的高大背影。
這身影聽見逐漸靠近的腳步聲緩緩轉過頭，一張屬於外國人的面孔映入了袁莘的視線。
深邃的琥珀色瞳仁帶着些許的笑意，衝着暮合春風一笑，“暮總，果年好。”
除了這口音重了點兒，其他都挺好。
“李總真是到了哪裏都可以入鄉隨俗。”暮合示意李不才坐到茶桌前說話。
李不才一雙眼裏噙滿笑意，不過這莫名地自來熟卻是叫人有點不是很舒服，李不才笑答，“沒辦法，我就是很喜歡中國的風土人情。”
“那到時候會有暮總您一起欣賞嗎？”桃花眼裏桃花笑。
袁莘看着很不舒服，這人怎麼這麼□□裸的佔我們暮總的便宜啊，有些討厭。
暮合沒答話，微微一笑，沒應下也沒否認。
拿起一旁的火摺子打開了蓋子吹了吹，雖說是現代的物什倒也模仿地像極了電視劇裏古人的道具，一吹之下，裏頭就亮起了紅紅的一個光點兒，着了火。
暮合打開一旁的一個小匣子，由打裏面拿出一根細香來對上火摺子點燃了。
袁莘早就看見茶桌上有一個白瓷的仕女像，白釉剔透無暇，卻沒成想這侍女像是用來架住香的茶寵，細香就按在她的手中，空氣裏頓時有了一種不可言說的曼妙氣息。
對面的李不才顯然也沒有想到這件小物件是這個功用，頓時嘖嘖稱歎，“貴國的東西哪怕是小物件都這樣的美好，真是叫人嚮往。”
“茶寵而已，李先生如果喜歡今天談完合作的事我送你一隻。”
李不才莞爾一笑，“暮總的待客之道還真是舉案齊眉。”
舉案齊眉是這麼用的嗎？！許是袁莘的反應有些大了，表情都在臉上，這倒是叫李不才看的個清楚。
“暮總今天帶來的不是陸白，怎麼，是女孩子家鬧矛盾了？”
暮合剛把小碳爐子點上，就聽見這麼一句不着不着邊的話，一下子擡眼看着李不才，臉上不知道是覺得他聒噪多些還是嫌他話多多些。
李不才倒也不是個能叫人冷場的人，自顧自把臉就給撿起來了，“暮總別誤會，我也是不是很會說中國的話，說的不地道還請暮總指正。”
暮合點了頭道，“舉案齊眉在中國只說夫妻，下次李先生可不要鬧笑話了。”
“哈哈，好，我受教了。”
李不才換了個腿搭着，“只是今天看見暮總的神色不像是開心着到這裏來，我就想到也許是陸祕書得罪了暮合小姐，這才說了出來，要不是，那還請這位小朋友替我給陸祕書道個歉。”
這個小朋友指的是站在暮合後面的代理祕書——袁莘。
袁莘：法克！
臉上露出標準的笑容。
碳爐壺燒着，壺口冒了些白氣。
還是李不才先打破了本也不是很尷尬的氣氛，“本來也沒想到暮總會這麼早見我，暮總，我昨天發的協議您看好了？”
當然還沒。暮合腹誹。“嗯，不過還是希望李先生說說清楚纔好。”
李不才笑答，“好。”這笑裏面多的是一絲莫名地寵溺。
爐裏的水燒的開了，壺裏咕嚕咕嚕的聲音不絕。暮合提起小壺，沏到了茶壺裏。
“貴公司想要合作代理自然是好的，梵諾伊德也歡迎合作，只是中國元素這一點我還是要回去和果格商量一下才好決定。”
“我倒是感覺暮總已經有了決斷，不是嗎？”此刻不光是袁莘，暮合也覺得這人雖然是老外，擔保不齊是隻僑民狐狸，不是他不簡單就是他有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