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老和尚不會讓人拿佛攆擡着他去塔蠟山吧。”
李凱門正站在寺院前調笑,衆人身後響起汽車轟鳴,他一轉身滿眼震驚,笑容旋即僵在臉上,鄭原回過頭,只見他們身後出現一輛黑色麪包車,車身落了一層灰,破舊得像是剛從報廢廠撿回來,車裏坐的正是握着方向盤的釋尊老喇嘛。
“轟~嘟嘟嘟嘟!”
汽車適時停在衆人眼前,老喇嘛帶着墨鏡從車裏下來,雙手合十道:“我有兩個弟子也想出去看看世界,他們也會跟我一起去塔蠟山。”
鄭原“…………”
穿着黃綢法衣、暗紅袈裟的老和尚從現代汽車裏下來,傳統與現代的觀感碰撞,讓李凱門差點樂出來,他隨機調侃他一句:“我說老師傅,您這車還能開起來嗎?”
釋尊老喇嘛看了李凱門一眼:“這輛車是我師父虹化前留給我的,只不過我不經常出遠門,也就不常開,看起來髒是因爲落了灰,擦擦就好。”
語畢,老喇嘛在車裏抽出降魔鐗,猛地撥動握把下部的銅軸,一陣金屬顫音從法器上發出,他把降魔鐗靠近汽車,車上的灰塵在數秒之內被震顫得乾乾淨淨,再看地面已經落滿灰塵,車輛變得嶄新。
“呦~這可是銅鐗清音,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妙用!”
老山甲知道釋尊喇嘛手裏拿的物件兒叫降魔鐗,是佛道都有的法器,只是沒見過人這樣用的,分外覺得好奇,老喇嘛收起法器,緩緩說道:“學佛用佛,你們不用驚訝。”
“那老師傅您真就開這個車去?”
“當然,佛陀不妄語,答應徒弟的話會做到。”
鄭原看着這輛車,麪包車能塞下不少人,他心上一計:“老師傅,反正咱們都要順路去塔蠟山,不如我們也蹭蹭您的車,行啵?”
“可以,捎一程沒問題。”
“多謝。”
鄭原和貢布格勒一起把馬車多餘的東西都送進後備箱,只留下一個空馬車,這樣貢布也能趕得輕鬆一點,衆人和老喇嘛的兩個徒弟全都坐進車裏,汽車轟隆冒煙,從昆墟鎮出發!
“老師傅,咱們從昆墟鎮能走到塔蠟山嗎?”
上一次去塔蠟山走了兩天,把他們給顛得夠嗆,這一次還不得屁股開花,老喇嘛聽完鄭原的問話,開車笑笑:“年輕人,你可能不知道昆峯鎮爲什麼是崑崙第一鎮!”
“泱泱崑崙神山,50萬平方公里山域,全長達到2500公里,峯巒縱橫陳列將西域和雪原一分爲二,這麼大的地方有多少副山川口,爲何古人單單選了此地作爲入山口,昆峯鎮能成爲修仙求道之人首要選擇的修煉地,很大程度依賴於這裏有崑崙山最和緩的羣峯山巒。”
“從昆峯鎮入崑崙關後,無論往哪個方向走,都能找到一條最安全的山道,甚至有傳言崑崙關裏還隱藏着橫穿山體直通西域沙漠的隧道,只是很多人都沒有見過,也就僅僅只是個傳聞,我雖然沒出過遠門,塔蠟山在哪兒我還是知道的,你們不用擔心找不到路。”
老喇嘛說完,腳踩油門,汽車高聲呼嘯,一舉穿過崑崙關,駛入無限連綿的銀白山脈。
從高處看過來,一輛黑色麪包車帶着馬車走過蠻荒戈壁、蔥鬱綠洲,穿過茂密森林和盆地草原,愈加靠近塔蠟山。
行駛到傍晚,他們已經能看見上次的草場,這說明距離塔蠟山已經很近了,鄭原不得不說老喇嘛選的路的確比他們要省事。
第二天一早,汽車停在魔窟峽谷口,再一次故地重遊,誰也沒了當初心曠神怡的心情,只覺得這茂密蔥鬱的原始森林,藏着數不清的恐怖事物!
“師父,這就是魔窟峽谷,跟我們預想的完全不一樣,爲什麼感覺像仙境一樣,周圍還有金霧。”
兩個小喇嘛下車看到眼前的曠世奇景,激動地連話都說不利索了,李凱門嘴裏冷笑調侃:“兩位小師傅,你們難道沒有聽說過,越是美麗異常的事物,就越是隱藏着危險,我們上一次在山谷裏,差點被怪狼給扒拉了。”
李凱門剛說完,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原始森林裏立即響起此起彼伏的狼鳴,飛鳥呼啦啦被驚起飛向半空,久久不願歸林!
“胖子,你別揭自家短了,把兩個小師傅嚇怕了,還怎麼往前走啊?”
鄭原盯着釋尊仁波切好大一會兒,眼前的老喇嘛從車上下來,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不斷朝山谷掃視,他還以爲老喇嘛看出問題了,旋即出聲問道:“釋尊師父,我有個疑問,當初文成公主選塔蠟山建造佛眼鎮魔局時,魔窟峽谷也是這樣恐怖嗎?”
“至於爲什麼在兩千年後變成這樣,我暫時未知,唯一能確定的是吉地變成凶地,一定是發生了大事,我看金氣未泄多少,大概是近四十年纔開始生變,很可能跟你父親三人進入這裏有關!
釋尊仁波切語畢,一旁的老山甲免不得要拍手稱快:“老師傅果然是在世佛陀,什麼都懂啊,那我們是不是還要從峽谷走過去。”
“明知道有危險,沒必要沿着魔窟進塔蠟山,而且根據年輕人的經歷,峽谷盡頭的高山瀑布很急,沒有攀登的價值,我們應該從峽谷外選一條路,直接進入塔蠟山頂方爲上策。”
鄭原也覺得再進一次山谷只會徒增危險,他的目光朝寶葫蘆周圍的山峯看過去,上一次只顧着看寶葫蘆,也沒認真觀察過周圍的山脈,現下定睛一看,方纔察覺出寶葫蘆的鬼斧神工,他拿出崑崙山地圖冊翻到魔窟峽谷,寶葫蘆周圍錯落分佈着嗄台山、爾金山、琴察山、巴顏嶺、喀什峯、博愣嶺、祖萊嶺!
這七座險峻奇峯、高大巍峨的山巒彼此聯結,圍成的盆地剛好形成寶葫蘆,高大的山體阻擋了大部分冷空氣,在盆地峽谷裏造成氣溫偏高的熱帶小氣候,熱帶氣候產生的高溫氣體反過來又跟山峯冷氣衝撞,在葫蘆周圍形成常年不散的濃重雲霧,這就是《青囊經》裏記載的寶霧!
放眼四望,山峯蔥鬱茂密的原始森林上總是雲遮霧繞,稍微懂風水脈理的人就能看出端倪,更驚奇的還在後頭呢,鄭原粗略將寶葫蘆周圍的山峯排布在八卦上,果然是按照乾、坎、艮、震、巽、離、坤、兌,這八個卦象排布。
“你覺得,我們應該從那一邊進入羣峯?”
老喇嘛走到鄭原身邊,他拿着八卦羅盤說道:“這些山峯按照奇門遁甲來定位,要找的是乾卦、坎卦、墾卦,他們依次代表開門(巴顏嶺)、休門(峽谷口)和生門(博愣嶺),咱們站的峽谷口就是休門,要找的是隻剩下生門和開門,自古從開門入,生門出是卦象常理。”
語畢,鄭原用手指向位於峽谷右側的一處山峯,信誓旦旦說道:“我認爲,進入塔蠟山頂的路,一定是在巴顏嶺。”
“你們都在說啥我都聽不懂,既然你爸提前來過這兒,你看着他的筆記不就行了。”
李凱門的話提醒了鄭原,他從揹包裏拿出牛皮記事本,翻開第一篇遊記,後面居然又出現一篇新的文字,要不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他早就嚇了一跳。
“這上面寫什麼啊?”
鄭原放到腿上,粗略瀏覽過一遍,語氣興奮說道:“這上面記載了老爹1980年來魔窟峽谷的經歷,他們跟我想的一樣,也是從巴顏嶺進入塔蠟山,然後繞行到博愣嶺纔出來。”
他盯着文章翻到後一頁,這裏用白紙畫着一張圓珠筆標貼畫,按照輪廓和方位就是魔窟峽谷周圍七座山峯,鄭懷慶還細心標註了進山和出山的路線。
“我就說嘛,你老爹那麼喜歡探險,肯定沒少記東西,咱們啥時候過去啊。”
釋尊仁波切緩緩說道:“不急,我們等太陽出來再說。”
李凱門想起上一次在山裏連帳篷都丟了的慘狀,他有點不開心,隨口抱怨幾句:“咱們不是早起早回嗎,中午才走,晚上不得在山裏過夜啊?”
“胖子,寶葫蘆周圍的霧氣能讓鳥不歸林,說明霧氣有毒,只有等太陽徹底出來,毒氣散得差不多了,才能走進去,要不然,我們就等着被毒死吧。”
正午時分,熾日高懸,寶葫蘆周圍瞬間盈滿金光,鄭原看着飛鳥旋入密林,基本確定毒氣已經散盡了,釋尊老和尚朝着塔蠟山的方向雙手合十叩拜後,衆人一起踏上巴顏嶺的山路!
塔蠟山魔窟峽谷的名聲,在雪域流行了近五十年至今人跡罕至,連像樣的公路都沒有,只有崎嶇隱現的古代雪道,鄭原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帶上貢布的馬車比較好,要不然扛着大包小包的物品朝深山走,得把人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