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再說，這裏不是說話的時候。”
樊天野感覺到密蘇里河的詭異，趕緊架着船回到營地，把潛水艇裏的見聞跟他爸爸做了彙報。
樊弗明聽罷，滿臉寫着詫異：“密蘇里河地洞，河底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奇怪的地方，你們進去看過嗎？”
樊天野穩定心神，斬釘截鐵出口：“這個地洞隨時都在往下灌水，我們不敢離得太緊，怕潛水艇被地洞的渦流吸力捕捉。”
樊弗明把目光轉向一旁，姜老頭叼着菸斗正琢磨他們說的話，他畢恭畢敬走到姜老頭面前：“姜先生，這會不會是海眼什麼的？”
“嘶！”
“嗯！”
姜老頭眉頭緊皺，啪嗒啪嗒瞅着煙兒，他猛地拍了一下後腦勺，徐徐出聲：
“依老朽看，你們在河道看到的渦流地洞，不是什麼脈眼，很有可能是地眼。”
“地眼！”
“對！”
姜老頭明白，是他挑的這個頭兒，總得把什麼是地眼給解釋清楚，索性放下菸斗，態度極其鄭重說道：
“你們剛纔也說了，這密蘇里河也是地殼運動萬年沖刷形成的地上湖，那個在水下的地洞，萬年前一定是存在於地面，是暴露於空氣中的真正地洞。”
“所以我猜測這河道里的黑洞其實是地眼，常言道縱有千古，橫有八荒，海有歸墟，土有地眼，古人認爲上有天庭，地有陰府，地眼就是陰府來往人界的入口。”
“但凡是碰到地眼，都要遠遠走開不能隨意接近，古人在這樣的認知，一旦真的發現地眼，就會找當地的得道高僧，做完法事後用石頭、泥沙等東西就地填埋。”
“按照現在的觀點看，地眼只是岩層運動現象，多發生於岩層脆弱的地區，大多是由地下水沖刷引起的空洞塌陷，黴國的這個地眼估計就是岩層塌陷後形成的空洞，因此，河道里的水，被源源不斷吸進地洞。”
梁侃會想起自己以前看過的溶洞地貌，提出自己的疑惑：“如果這只是岩層塌陷，爲什麼河道里的水填不滿地洞，是什麼樣的洞穴，灌水灌了一萬年還沒有滿。”
衆人被梁侃這麼一分析，反而覺得地洞不只是岩層運動那麼簡單，鄭原點點頭：“我覺得這地洞，我們真得進去一次，才能知道地洞通向哪裏，”
樊弗明讓特工們在高草崗搜查了半天，哪怕是掃雷般的地毯式搜查，也沒能發現一絲一毫關於那屍偶的新線索，他不得不考慮行動隊努力的方向是錯的。
現在，既然這個叫鄭原的年輕人已經提出來，他正好順水推舟改變搜查計劃：
“這年輕人說得的確有道理，這樣吧，我通知總署讓他們調度出一艘深海潛水艇，它可以無底線在海底潛行，比潛水艙要好操作很多。”
“在水底除了地洞外，還有其他的情況嗎？”
樊天野點點頭：“潛水艙前行一路都沒遇見什麼怪物，在靠近地洞後，我們昨天見到的屍蠻魚馬上聚集成羣攻擊我們，好像是在守護地洞。”
“我想，這個潛水艇要選一艘結實的，這樣至少不同像上次一樣，差點被撞破觀察窗。”
樊弗明擺擺手：“這個你們放心，潛水艙和潛艇是兩種東西，執行任務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你們該考慮的是，是帶什麼人、什麼裝備，我聽你們形容這地洞絕對不會太平。”
這個問題的確該好好考慮，樊天野看着周圍人，斬釘截鐵說出口：
“水下潛艇空間有限，特工們就留在岸上吧。孔會長和鄭原的朋友，洪都斯和姜先生，他們都要待在潛艇裏。”
樊弗明點點頭：“可以，不過你總得帶兩個會維修潛艇的特工，免得到下面潛艇壞了沒辦法回來。”
衆人敲定計劃，潛水艇在一天後沿着河道直接被小型輪渡拖到密蘇里河，他們看向輪渡身後的潛水艇，這可比上次那只有卡車大小的潛水艙氣派多了。
這艘潛水艇長約三十米，寬二十米，整體形如巨型金屬色膠囊，艇身瞭望窗周圍裝飾彩色鋼條，鋼條中蝕刻着黴國和調查局的徽標，威風凜凜浮在河面。
樊弗明站在甲板上，對衆人介紹眼前潛艇的歷史：
“這艘小潛水艇叫鸚鵡螺號，跟動輒五百米長的戰爭級潛水艇比起來，它已經算是迷你潛艇了。”
“它被造出來的目的只有一個——科學考察，這是一艘從南極海域退下來的科考艇，不管是速度、吞水量還是艇載設備，對於這次任務來說剛剛好。”
時間緊，任務重，樊弗明跟他們簡單交代幾句話後，鄭原他們馬上走進潛水艇。
鄭焱站在駕駛艙裏，看向前面半圓形艦橋窗：“這個潛水艇比上次那個好多了，至少沒那麼憋屈了，上次連腿都伸不開。”
此時，兩個特工聚精會神守在駕駛座，十幾個屏幕驟然點亮，出現各種數據面板：
河道流量、艙內氧氣數值、艙內壓強、外部壓強、下潛深度、燃料百分比、引擎速率、螺旋槳轉速、艦載武器狀態、方向、電子航海圖等……
要不是這兩個特工，別說看數據，光是盯着操作檯紅黃藍綠各色按鈕，都足夠讓他們頭疼。
兩個雷達屏幕時刻發出滴滴滴滴聲，不斷掃描前後方可能出現的活物和障礙，一些河魚被螺旋槳嚇得到處流竄，沒來得及逃走的瞬間被攪得粉身碎骨。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堅硬骨骼都是紙老虎，河魚吃了螺旋槳的虧，那是能躲多遠就多遠。
李胖子看向駕駛臺上面的弧形半圓窗口：“這窗戶能不能再開大一點，外面的東西看不清楚啊！”
那兩個駕駛潛水艇的特工回過頭，看傻子一樣的眼神望着他，梁侃走過去指着艦橋窗：
“這不是窗戶，只是仿造弧形瞭望窗做的屏幕，你看到的景象都是潛艇上的高清攝像頭處理的畫面，設計成窗戶的式樣，是爲了緩解艦橋窗的壓抑感。”
李胖子訕笑着撓撓頭：“這多尷尬，我還以爲這是一扇大窗戶。”
“嘟嘟嘟！！！”
駕駛艙裏的衆人正在笑，電子屏幕突然出現一個旋轉圖標，駕駛員焦急出口：“大家趕緊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繫好安全帶，我們要進入黑洞渦流了。”
駕駛員語畢，他們趕緊把安全帶扣起來，潛水艇游到漆黑地洞上面，它很快被地洞的渦流吸力捕捉，好像被衝進下水道的膠囊，搖晃着被拽進黑漆漆的洞口。
“關閉引擎，減小螺旋槳轉速，不要跟渦流的力量對抗，潛艇要儘可能順着渦流方向走。”
駕駛臺前的兩個特工在臺面按來按去，衆人緊張得心口嘭嘭亂跳。
潛水艇熄滅引擎後駕駛艙驟然變暗，只留出最基本的屏幕亮光，像黑夜中的鬼魅般頻頻閃亮，弧形屏幕什麼都看不見了，他們只感覺到上下左右顛簸的水流，不斷沖刷擠壓潛水艇。
這股劇烈顛簸一直持續了十分鐘，鄭焱看向航行監視屏幕。
在他們的潛水艇周圍，遍佈百十個不同大小的螺旋符號，每一個符號都代表一個渦流暗涌，怪不得潛水艇那麼顛簸，要不是船體足夠結實，恐怕早就被無處不在的暗流給撕碎了。
李開門綁着安全帶，就像五花大綁的胖糉子，隨着力道在座位上顛簸，他明顯有點不耐煩了：“還沒完沒了了，腦漿子都快搖勻乎了。”
駕駛潛水艇的特工滿頭大汗，這比他們預想的情況還要棘手。
在他們的假設中，黑洞裏面最多渦流力量增大，開了穩定器也能克服過去，沒想到看似平常的黑洞內部，居然孕育出成千上百暗流。
他們只能先言語安慰大家：“你們再堅持一下，這些渦流暗道越來越少，我們再下潛三百米就可以驅動螺旋槳了，穩定器打開就沒那麼顛簸了。”
“滴滴滴滴滴滴！！”
“檢測到暗流帶結束，請倒數8秒啓動引擎，增大螺旋槳轉速，以保證潛水艇安全——8，7，6，5，4，3，2，1，滴滴滴！”
潛艇內冰冷機械音響起，兩個特工握住舵輪，倒數最後一秒啓動引擎。
叮咚一聲，駕駛艙所有設備再次被點亮，衆人懸着的心，隨着陰霾消散逐漸緩出一口氣。
隨着探照燈打開，鄭原逐漸看清潛水艇外面的景象，只能說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他們的潛水艇穿越暗流後，懸停在渦流帶正下方。
鄭原腦海裏閃現出一個詞：“千眼魔窟”！
那地洞入口，沿着凹凸不平的石壁出現很多蜂窩狀洞窟，就是這成百上千的洞窟，使得入口隧道出現萬千渦流。
這地洞似乎永遠沒有盡頭，探照燈照不到的地方，依然是一片漆黑混沌。
“好傢伙，這不會真通往地府吧！”
邢玄山看向屏幕，潛水艇距離那渦流羣越來越遠，他的心情經歷短暫放鬆後又變得緊張。
大家都明白，如果連入口都九死一生，那麼一旦來到地洞盡頭，他們有什麼樣的機遇，誰也不敢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