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邦見約瑟芬緊皺眉頭，感覺事情不是特別順利，他走過去詢問。
約瑟芬合上佛經，對周圍的隊員以及馬三邦說道：“沒有，時輪經裏確實有很多有關於香巴拉和香格里拉的介紹，只是這些可以歸結於佛教傳說，沒有一個傳說能指明香巴拉的方位。”
馬三邦搖搖頭：“這都太正常了，昨天俺們來的時候，那個老師傅都說了，沒有人親眼見過香巴拉，有些高僧宣稱去過香巴拉，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說的是實話，香巴拉的傳說流傳了數千年，多半隻是雪域人的精神寄託。
“上師，這佛經裏說香巴拉是世界的中心，你在雪域生活，知不知道雪域有什麼山是全雪域公認的神山，代表着雪域的最高神靈？”
約瑟芬不想功虧一簣，朝那個幫他們找經文的僧人請教，他一聽這話，微微一笑：“雪域有大大小小不下數萬座雪山，除了八大神山最出名，公認的最高級神山只有一個，岡仁波齊。”
“岡仁波齊？”
“有這座山嗎？我們的地圖上沒有啊？”
約瑟芬找出雪域圖，她確實沒找到岡仁波齊在哪兒。
這個發福的上師雙手微微合十：
“你們啊，當然不知道岡仁波齊在哪，它是雪域人給予的尊敬之稱，意思是神靈之山，梵文中岡仁波齊是溼婆的天堂，有大大小小几百位神靈居住與此，雍仲本教更是從此地發源，藉着象雄王朝征服雪域諸部，傳遍整個雪域世界。”
“印度創世史詩《羅摩衍那》、雪域史籍《岡底斯山海志》、《往世書》，這些典籍中都有岡仁波齊的記載，雪域人對這座神山的崇拜敬仰，從古至今從來都沒有斷絕過。”
“岡仁波齊的山形非常奇特，主峯常年覆蓋積雪，看起來猶如一座巨型金字塔，別的山峯嶙峋怪狀，它的四壁意外得對稱，就好像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給修葺過，周圍的側峯和嶺子猶如八瓣蓮花，從南方望過去，可以見到最出名的佛陀標記。”
“頂部垂直落下的巨大冰槽與橫向岩層互相交插，構成了佛教卍字格徽標。”
“除此以外，岡仁波齊峯周圍雲朵漫卷，猶如在峯頂涌動着翻滾雲海，在雲遮霧罩裏更顯神祕，但只要太陽一出來，陽光就會破開雲層將光芒撒到雪山上，激發出迷離奇幻的光芒，令人目不暇接。”
“有傳言稱，這座山是宇宙的中心，有着巨大的神祕力量，若能找到去山體裏的洞穴，那就可以去到真正的香巴拉。”
“你們，指的可是這座山峯？”
約瑟芬興奮得點點頭：“對，這座山，你知道怎麼去這座山嗎？我們做夢都想找到香巴拉。”
“我勸你們別說！”
“爲什麼？”
上師搖搖頭，一幅勸他們別做傻事的神色：
“因爲這是雪域人最敬重的神山，平時根本就不會有人攀登，真想虔誠供奉都是轉山，絕不會往上爬。”
“你們可能覺得說我在嚇唬你們，但是這神山確實有詭異的地方，不信我跟你們說一下其中一個故事。”
“幾年前，我帶着僧侶去岡仁波齊山腳下轉山祈福，那裏有四個模樣奇怪的人，我一看打扮就知道是西洋人，他們跟其他虔誠的信徒不一樣，其他信徒多舉着轉經筒，隨着人羣在山腳下虔誠叩拜，他們卻東張西望，我一猜就明白，這樣的人不是在祈福，是來上山的。”
“我勸了他們很久，這些西洋人還是不顧阻攔，沿着盤旋的岩層攀登上去，僧侶們轉山結束返程時，我在雪山河流裏看到了這幾個洋人的屍體，他們的身體從大小夥子變成了耄耋老漢，渾身佈滿皺褶，已經死亡。”
“你們想想啊，這才幾天不到的功夫，就可以讓那麼強壯的西洋人快速衰老，山裏沒有神靈，你信嗎？”
這發福上師的一番話，聽着確實驚奇，但也正因爲驚奇，約瑟芬反而更感興趣了，她眼前一亮：
“上師，如果您說的是真，那說明神山確有古怪，香巴拉在神山裏的可能性就變得更大了，請您把岡仁神山的位置告訴我們。”
約瑟芬心想怎麼也該試一試，希德勒交給他們的任務一晃兩個月了，還沒有絲毫線索，這條線索無論如何也該抓住。
發福上師趕緊擺擺手：“不可，你們這些洋人，仗着工業發展了兩百年就不把神靈放眼裏，以後可是要喫大虧的。”
“雖然你們死了跟我沒多大關係，可畢竟你們都是活生生的生命，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們去死。”
“行咧，行咧，俺來吧，你們也別逼他了。”
他用袖子遮住手臂，拉起發福上師的袖口，這上師一摸他遞過來的東西，趕緊鬆手：“佛經宮戒律森嚴，你可不能做這種事，我不能收你們的財物。”
“上師，我知道普陀宮戒律森嚴，這樣吧，我們也差不多看完了，你送我們出寺廟不就行了。”
馬三邦說完，這發福僧人做出爲難的神色，點了點頭。
約瑟芬他們知道普陀宮不會容忍幾個外國人住那麼久，他們早在起牀時就已經收拾好行禮。
一行人從藏經閣回到東庭園後，待取回馬車，立馬拿着行禮來到寺廟外。
“上師，我看你這手串不錯，不如就賣給我們吧。”
馬三邦拿出問探險隊要的小黃金，金燦燦的一條看着就喜人，他把小黃魚交到這僧人手上時，他推脫了幾個來回，最終還是收下了。
“這，我告訴你，這是我從《岡底斯山海志》裏臨摹下的雪域神山圖，沿着線路一直走就可以找到岡底斯山脈。”
“好，多謝了，您保重。”
馬三邦說完，駕着馬車朝山下跑去。
路上，約瑟芬從馬車裏探出頭問向他：“馬先生，您怎麼知道他想收點禮物，纔會把東西給我們？”
馬三邦策馬揚鞭，回頭大聲說道：“約瑟芬妹子，這是華國人的生活智慧，察言觀色，仔細試探。”
“你想啊，我們問了那麼多僧人，都沒有人搭理俺們，爲啥只有一個老僧人又是替我們解釋，又是給引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他一定是想從俺們身上得到什麼，最後他還特地強調了自己知道神山，我想給他小黃魚，他爲了做做樣子也會拒絕，但是你們得清楚，這裏的拒絕如果發自真心，就不會答應來送咱們。”
“俺單獨問他願不願意來送我們，就是跟他個單獨見我們的機會，他要是真想做這筆生意，肯定就出來了。”
約瑟芬把馬三邦剛纔的話，翻譯給謝弗爾他們，這些人恍然大悟，她隨即讚歎道：“噢，沒想到你們說話做事需要那麼多彎彎繞繞。”
馬三邦哈哈大笑：“那沒辦法，說真話會受損失，說話半真半假有利於隱藏自己。”
“西洋人做事直截了當，給了錢明碼標價，華國人天生含蓄內斂，尤其是涉及金錢那更是迂迴婉轉，你不把話在肚子裏琢磨幾遍，根本就猜不透什麼意思。”
“這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俺剛纔看了這老僧人給的圖，咱們出了惹薩要往西南方向走，路上會遇到羌唐無人區，咱最好在無人區周圍的古城補充一次物資，要不然幾天幾夜的行路，沒有食物根本就不成。”
馬三邦嘴裏呼着哈氣，朝身後的衆人說着話，約瑟芬點點頭：“可以，你是我們的嚮導和翻譯，我們聽你的。”
一行人出了惹薩古城，沿着老僧給的線路不斷往前行駛。
日落時分，他們穿越羌塘無人區邊緣，來到重河古城。
對於一羣洋人的到來，封閉原始的重河縣表現得很警惕，從他們入城開始，城裏的巡邏隊已經盤問了很多次，馬三邦少不得上下打點，在天黑前終於找到一個不那麼排外的驛站。
“走吧，老闆說看我們還算有禮貌，才願意讓我們住這裏，要是換了其他驛站，給多少錢都不樂意讓咱們住。”
約瑟芬帶着謝弗爾他們走進分好的房間，本來是要休息，隊員們從高聳的窗戶看到樓下正在舉行的集會，反而不想睡覺了，反正也都要採買東西，不如去集市上看看。
如此，約瑟芬帶着隊員跟馬三邦一起下樓，來到驛站旁邊燈火輝煌的夜間廟會。
來時，馬三邦特底請教了驛站老闆，他說這廟會是每年春初舉辦的沐神節，是雪域人敬祀山神的傳統節日，廟會通常圍着古城中間的鎮魔山舉行，無數牧民在白天轉山敬神，晚上就唱歌跳舞，張燈結綵逛廟會。
待馬三邦跟着他們走到廟會門口，一座象龍浮雕牌樓矗立眼前。
那牌樓兩邊分列兩座山羊佛輪塔，鍍金的外表在萬家燈火下輝映着柔和的光。
廟會里多是一些毛氈、松蠟、天珠、酥油燈這類具有雪域特色的民俗用品，還有一些當地的小喫.
在異域風光的加持下，他們看什麼都好奇，還沒找到飯館，就已經沿着攤位喫飽了。
他們正往前走，目光被廟會里的一個棚子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