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讓開,我要看清楚,它們到底是什麼東西?”
馬蠟站在她耳邊說道:“老太太,我們暫時還不清楚情況,貿然解除警戒,可能會有危險。”
“你放心吧,它們好像不是實體,我剛纔就發現了,他們出來時並不是掀開草叢,而是直接穿過去。”
“看起來就像一段實體投影!”
鄭原的話,讓老太太點點頭,她繼續說道:“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我得看清楚才知道怎麼研究它們啊。”
“念宗,你放心吧,一個虛影是傷不了人的。”
馬蠟見老太太非要如此,也沒辦法勸她,只能讓他們身前的保鏢讓開,空出幾平米的敞亮視野供他們觀察。
熱帶雨林裏的奇花異草異常茂密,再加上河道沿岸水資源豐富,水中的各種營養物質,把沿岸草木滋養得更加茂盛,參天古樹交纏灌木,如同青紗帳般包圍兩岸,那些實體投影在青紗帳裏穿進穿出,時隱時現,如同幽靈般朝後射擊,不斷往前奔跑。
這一幕,看得所有人後背發寒!
神族特別隊員跟約瑟芬屬於同一時代,她確實不會太恐懼,但在其他人看來,觀感完全不一樣!
一想到眼前諸多幽靈生活於百年前,即使對他們無害,也覺得毛骨悚然,李胖子不自覺牢牢抓住他胳膊,貢布和格勒也把元迦曼護在身後。
隨着視野的開闊,鄭原發現這些“幽靈”隊伍似乎是在打仗!
胡亂穿梭的子彈和炸彈、隨時都有倒下的隊員、再加上突然被炸裂的殘屍斷臂……炮火連天中汽油加速燃燒。
他們彷彿親歷了一場戰爭,耳邊都是嗖嗖呼嘯的子彈聲,他們身臨其境卻又置身事外,這種奇妙的感覺,讓所有人都頭皮發麻。
“你們看,那人是誰?好像還騎着馬?”
隨着隊員出現得越來越稀疏,樹叢裏逐漸出現嘶鳴,一匹高頭大馬出現在雨林裏,那馬上坐的人,鄭原一眼就認出是誰了!
“謝弗爾!”
老太太先聲奪人,喊出那坐在馬背之人的名字。
“老太太,這如果是謝弗爾的隊伍,他們到底在跟誰打仗?”
這是馬蠟和鄭原都好奇的問題,他們看了那麼久,根本就沒發現這些神族特比隊的敵人。
“我暫時不清楚他們的敵人是誰,也許這個地方只有神族特別隊的幽靈,不管它們是什麼,都沒有把敵對方收入進去。”
“不過,我卻知道他們這場戰鬥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老太太說完,從眼上拿下望遠鏡,繼續解釋道:
“我在1945年前夕,曾經拜託物資補充隊把我的項鍊轉交給謝弗爾,那項鍊上掛着另外一枚戒指,跟我手上的形制相同,不過是男款的。”
“你們看謝弗爾的脖子上,掛着的就是我轉交的項鍊,我可以斷定,這場戰鬥發生於物資運輸隊走後,同時這也是我最後一次跟他通信前。”
鄭原恍然大悟:“如果您說的都是真的,我們眼前的戰鬥,是謝弗爾在消失前打的一場戰爭。”
他頓了頓,語氣興奮繼續說道:“再跟被清空的綠洲營聯繫起來,多半跟在他失蹤有很大關係。”
他們正在說話,那坐在馬背上的幽靈,似乎聽到了他們談話,策馬狂奔往他們的方向跑來,鄭原清楚感受到謝弗爾眼睛確實在看他們這裏。
“不是說投影嗎,他怎麼朝我們跑過來了。”
謝弗爾並未因爲他們說話而停止,揚起手裏的槍扣動扳機,子彈嗖嗖射出。
隨後一個紅羽毒箭自他們的方向射出,直接把戰馬毒趴下,謝弗爾也因爲戰馬倒地墜落地面,就在他要進行下一步時,眼前的“幽靈”卻瞬間消失了!
是的,叫喊聲,嘶吼聲,爆炸聲,所有明亮的火焰霎時熄滅,彷彿所經歷的幽靈都是幻象。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所有人都心有餘悸。
他們既想讓幽靈繼續,卻也害怕再出現什麼幺蛾子,只能把探照燈打到最大,來緩解這份奇異弔詭。
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好似霜打的茄子般坐在船艙。
“你們說,這些東西是真的靈魂嗎?”
小黑在都市裏生活,初次來熱帶雨林就碰到這樣的事情,嚇得抱緊手裏的獵槍,連古格也不敢再東張西望,生怕從黑暗裏有什麼東西躥出來,要了他們的命。
馬蠟見那麼多年輕人戰戰兢兢,想必是嚇壞了,在一旁安慰道:
“你們也別太擔心,熱帶雨林至今才被開發了五成不到,剩餘的地界全都未經人類勘探,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並不稀奇。”
“你仔細想想,如果他們這是幽靈,爲什麼從來不攻擊我們,就好像我們不存在一樣。”
“一切奇異現象,只是因爲科學達不到,無法解釋而已。”
李胖子擺擺手:“馬蠟大爺,我們倒也不是害怕,以前我們在曼恩島碰到的事情可比這邪門多了,那可是……”
李凱門逮住機會就想說自己的“英雄戰績”,鄭原怕他說太多,戳了一下他胳膊。
“你幹嘛啊?”
“我讓你少說一點,你剛纔要不害怕,幹嘛拉我衣服啊,我衝鋒衣都讓你撕脫線了。”
鄭原說着話,拉扯着肋骨外的衣服,果然被勾出細線。
李胖子訕笑着撓撓頭:“我這不是怕你站不穩,在後面給你扶着呢,不過這一次確實沒有上幾次那麼危險。”
馬蠟在一旁插話進來:“危不危險,現在說還爲時尚早,我們纔剛到半天就遇到這種事情,我看未來也不一定就相安無事,一切看造化吧。”
他們在河道大約行駛了幾個小時,在凌晨前終於看到十幾艘船停在河岸,這裏就是他們的駐紮地。
“駐紮地到了,大家小心腳下,別被什麼動物給咬傷了。”
小艇上的保鏢下去探路後,保姆扶着老太太走上陸地,他們一起跟在馬蠟的身後,被保鏢護送着往營地趕。
“這座營地位於亞馬孫河東段,距離入海口五十公里,是內河堆積出的島嶼,我們在這裏建立營地時,也是採用了綠洲營的方法,原地架起兩米高的平臺,用來防止野獸和蚊蟲,同時制高點也能發現周圍情況,方便緊急情況應對。”
鄭原跟着馬蠟他們往營地走時,耳朵仔細聽着他副手的介紹,衆人很快來到營地前大門。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總感覺馬蠟特地把營地輪廓建成八邊形,是爲了契合八卦,如果是這樣說,那亞馬孫雨林一定有更恐怖的事情。
他裝作不知道,不動聲色看向營地!
高約數米的鋼管連接成營地骨架,每一面圍牆都掛滿鐵鏈做的隔離網,還在圍牆下部打上水泥樁,扇滿厚重鋼板……從遠處看,猶如巨型金屬獸籠放在熱帶雨林裏。
金屬色的光澤下,無數探照燈在籠子八角不斷掃視,雨林中氣氛更加悶熱潮溼,弔詭恐怖,這麼牢固的圍牆,一定是在防備什麼。
“營地共有一個出口,在這種未知的領域,全營一個出口最爲保險,我們從河道中鑿出缺口,挖出人工渠將河水引入營地,這樣做不僅方便運送物資,還可以有源源不斷的可飲用活水。”
他們說話時,已經踏進營地大門,這座營地內的設施一覽無餘,完全陳列在他們眼前。
營地裏的所有建築,都在兩米高的棧板上,營房如同幾十塊裁切得整齊的巧克力,疏密有致排列在營地中心地帶。
緊靠圍牆根的位置,紮起一圈遮雨棚,裏面放着各類物資。
他看向頭頂,八條可供巡邏的空中走廊,以營地爲中心彼此連接,像個“米”字罩在營房頭頂,按照這種形式搭營地,就是生活一輩子都沒有問題。
一些高過棧臺的樹,如同空中花壇般將枝幹穿過棧板,把最繁榮的樹頂展示出來,倒是給營地增加了一丁點綠意。
鄭原他們正站在樹旁摘果子,馬蠟走過去說道:“你們的房間,我給你們安排在一起了。”
“當心,熱帶雨林裏的果子,越是鮮豔就越是劇毒!”
馬蠟見鄭原擦了幾下果子,想喫下去,趕緊把他手裏的果子打掉,周圍人聽他說完,像拿了髒東西,全都甩在地上。
“李胖子呢?”
“他好像去前面摘果子去了。”
“嗯……老鄭,這果子真甜,就是有點燙嘴,好麻啊!”
怕什麼來什麼,鄭原循着聲音看過去,李凱門嘴裏塞了半個果子嚼得正起勁兒呢,他的臉色肉眼可見紅出來,就像喝了烈酒還跑了十公里似的。
“嗯……我怎麼醉了,嘿,這果子,酒勁兒挺大的,嘿……”
還沒說完,李胖子噗通倒地。
“胖子,你堅持住啊。”
看李凱門昏倒,鄭原趕緊跑過去扶起他:“臥槽,你他媽的什麼時候能長長心啊,啥玩意都往嘴裏塞。”
“我看你死了,你家老頭兒的錢誰花。”
馬蠟低頭看向這小胖子,面色紅潤冒虛汗,嘴脣毫無烏青,身體不自覺顫抖戰慄,他拿起李凱門手裏咬了一半的果子,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