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凱門和多數人都一樣,被克洛族長的說辭給搞迷糊了,他見大家都很不解,只能進一步解釋清楚。
“五百年前,亞馬遜皇城陷落,白人入侵者把大部分海蜑族抓來,對他們嚴刑拷打,還把已經死亡的族人埋在果樹下,那晶瑩透明的果實變得鮮紅,他們知道果實有毒,但入侵者不給他們任何喫的,想活下去只能喫這些毒果,海蜑族的祖先吃了這果實,這才勉強保留了性命。”
“入侵者看海蜑族祖先不說出祕方,把尚且還算乾淨的不死果全都劫掠走,把所有族人都綁在樹上燒死,幸好那時來了一場雨把火澆滅,這才讓海蜑族人沒被全燒死。”
“從此以後,海蜑族人身上就發生了變化,每隔幾天就會渾身佈滿透明魚鱗,渾身的粘液會堵塞肺部,跑到水裏才能緩解這份痛苦,魚鱗少則幾天,多則半個月,會隨着身體代謝脫落,若不想渾身長滿魚鱗難以呼吸,就要服下不死毒果。”
“但這種毒果也有弊端,喫得越多就越是難以忍受魚鱗帶來的痛苦,發作的時間間隔會越來越多,現在幾乎每天都有人發作。”
鄭原聽克洛回憶的往事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眼前一亮:“你們或許可以試試,把不死果培養回白果。”
“不可能,不死樹是半生物半植物,一旦發生變化就是不可逆的,我們嘗試過很多此,始終都沒辦法培養出白果,只能繼續服用紅果緩解痛苦。”
“既然是解藥,爲什麼會出現在聚落城!”
克洛族長對衆人說道:
“我知道我說的話你們也不信,但我必須告訴你們,聚落城的瘋人跟海蜑族沒關係,你們所看到的毒果林是爲了本族用,根本不可能用於其他用途。”
“至於爲何出現在聚落城,我只能猜測是聚落城的人偷了我們的紅果,想利用紅果的特性來引起騷亂。”
亞馬遜女王想起克洛的話,把被意外殺死的衛生大臣遺照遞給他:“如果不是你們,衛生大臣衛生會死?”
克洛搖搖頭:“我們從來沒有殺過他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會死,但要說全無接觸也不對,衛生大臣曾經派巫女向我們討要過不死樹的種子,我們不知道她想做什麼就沒有給,但是這巫女卻帶着兩名衛隊跟在海蜑族人身後,循着痕跡找到我們的毒果林。”
“被我們發現後,我們只是讓她回到聚落城,根本就沒有傷害她,事情到了這一步,海蜑族感覺到毒果林已經不安全了,就商量着等收完最後一茬果實,就把毒果林轉移到其他地方,這幾天才把毒果收割乾淨,派人看着你們,只是怕你們也打毒果樹的主意。”
鄭原聽見克洛口述的“真相”,猜得道:“或許,是她回去後把這傳聞告訴了城邦裏的某些人,這才發生了衛生官員死亡的事情。”
“真是這樣,說明死亡的衛生大臣妨礙了他們的計劃,因此被那些躲在背後的人除掉了。”
“這是不是意味着,目前仍在任上的衛生大臣,就是那些人推到臺前來執行計劃的打手。”
“女王,你知道現任衛生大臣是誰嗎?”
亞馬遜女王輕微呼出一口氣,長老院任命的各大官員在腦海閃現:
“衛生大臣死後,長老院任命的大臣叫赫裏泰吉,是蘇瑞人,我當時也覺得不太好,但長老院的人說沒問題,我也就在任命僱書上籤了字。”
“蘇瑞人?”
“那就對了,找我們的那個女巫,就是蘇瑞部落的祭祀人員。”
待克洛提示完這個關鍵信息,馬蠟把所有信息彙總起來,他心裏有了不好的想法,趕緊說出口:“難道,想在聚落城搞事的是蘇瑞人?”
這個說法明顯超出了亞馬遜女王的想象,她站都站不住,被身後的侍女扶着胳膊勉強站起來,滿眼都寫着不相信:
“這不太可能,蘇瑞人是聚落城最忠於女王族的部落,他們怎麼可能會危害聚落城?”
克洛見女王不願意相信,只能跟她說一些更直白的話:
“那是因爲蘇瑞人對女王族另有所圖,他們對其他族羣可沒有那麼好,當初海蜑族那麼快被人發現祕密,就是蘇瑞人告的密,要不然,蘇瑞人也不會對皇城廢墟那麼上心,還冒着生命危險去看。”
“我們想,蘇瑞人當初庇護女王族,就是爲了把你們當做擋箭牌,在熱帶雨林裏佔據正統地位,養着你們不會浪費太多東西,失去你們就會損失很多。”
“雨林五百年的征戰,幾百幾千部落合併吞沒到剩下一百多個,當初和蘇瑞人差不多的部落都消失了,爲什麼他們可以存在,還不是有女王族坐鎮,所有部落都不會輕易發起戰爭。”
亞馬遜女王陰沉着臉色,嘴裏蹦出兩個字:“皇族!”
克洛點點頭,顯得尤爲痛心疾首:“蘇瑞人要的就是女王族的地位和榮耀,他們覬覦女王族,已經有五百年之久。”
“那凱摩不就危險了?”
亞馬遜女王滿眼倦意,她回想起凱摩大祭司拿着自己的旨意去了聚落城,心裏想想也知道情況不妙。
“長老院有多少人來自蘇瑞部落。”
“十五長老,大概有五位都來自蘇瑞部。”
馬蠟點點頭:“聚落城長老院,現在還不知道你的情況,大概以爲你還矇在鼓裏,對於他們來說,你是發現新的衛生大臣跟海蜑族有貓膩,纔要罷黜舊人換新人。”
“長老院多半會遵守這份敕書,畢竟有一半的長老不是蘇瑞部,如果另一半蘇瑞部執意不換,那就直接告訴其他長老,蘇瑞人有異心。”
“他們謀事在即,絕對不會讓自己那麼快暴露。”
“我想,凱摩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他頓了頓,語氣凝重繼續說道:“假如蘇瑞人真的要踹掉女王族,他所面對的阻力絕對不是一般大,城邦內部的壓力就不說了,城邦外部的壓力也不小。”
“我記得你們說過,熱帶叢林只有一半的族羣在聚落城,如果把另外一半族羣爭取到,那優勢就會在我方,而不在敵方。”
馬蠟所說的方法,是目前最妥帖的方案,亞馬遜女王一旦回到聚落城,蘇瑞人會立馬把他們控制起來,到時想再出來就難了。
她有些猶豫,躊躇片刻說出自己的擔憂:“可我如果大張旗鼓去救援,恐怕蘇瑞人也會察覺,我的艦隊太鮮豔了,亞馬遜雨林又過大,不靠船根本就不可能走到地方。”
克洛也明白直接走船風險太大,他看向自己桌上的玩具海魚船,眼前一亮:“那就神不知鬼不覺去求援,我們的海船可以潛行,我可以讓族人用海魚船送你。”
“這幾百年時間,海蜑族靠海魚船在河道穿行,早就把亞馬孫河地下情況給摸通了,熱帶雨林河道岩層比你們想的還要奇怪,有很多地下暗洞。”
“我覺得,還有更好的主意,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讓蘇瑞人自己現原形。”
“還有這等好事?”
李凱門招呼着鄭原繼續往下說,他解釋道:
“蘇瑞人多少都知道女王艦隊到了河灣,如果你們故意給他們來個迷魂記,把女王給綁架,讓他們拿東西去贖買,蘇瑞人就會對你們放鬆警惕,畢竟都鬧到這一步,怎麼也不可能會結盟了。”
“等女王在暗地裏爭取到其他部落的幫助,海蜑族的好戲就開始了,直接給他們演一場脅女王以令諸侯,讓所有忠於女王的人放下武器投降。”
“蘇瑞人這時只有兩種情況,要麼裝樣子放下武器,要麼不甘心,要麼直接跟其他部落撕破臉,到時女王再發號施令,讓城內的衛隊清理歹人。”
“到時,可以避免聚落城打仗,不戰而屈人之兵。”
“這裏面最大的問題,就是聚落城有多少發瘋的人,他們始終是個未知炸彈。”
鄭原說完,衆人都很贊同他的計劃,對於他們來說,唯一棘手難以解決的,就是發瘋的人。
約瑟芬聽了那麼久反攻計劃,緩緩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個主意很好解決,那些蘇瑞人可以喂他們喝毒汁,難道我們就不能給他們喝解毒劑。”
“巴茜官方解毒劑很快就會運來,只需要神不知鬼不覺投進城邦人都需要用的水裏,就可以把瘋病消弭無形。”
“毒果需要長期服用或者大量服用纔有效果,毒果林已經被海蜑族收割了,他們想去找毒果也沒辦法。”
“這就需要我們分成兩隊,一隊陪女王去爭取其它部族幫助,另外一隊拿到解毒劑把它們釋放進水中。”
她說到這一點,問向亞麻遜女王:“城邦裏,一定有一個地方,是所有民衆都會去取水的地方,對吧?”
“是,那個叫聖井,是一排深挖幾十米的引流井,共有十二口,每一口底部都連接在一起,聖井裏的水都是從城外的瀑布峽谷引進來的,城邦居民每天都會去打新鮮的水。”
“聖井就位於湖岸旁的神殿裏被城邦守衛把守,幾乎沒人可以往裏面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