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點頭，“就這支吧，本宮也覺得很相配。”
她帶着芷兒閒庭漫步在照影湖邊。
春日的暖陽照射在湖面，將整片湖面顯得波光粼粼，就連白鵠在裏邊也遊得格外暢快。
初柒覺得自己似乎好久沒有如此悠閒過了，她擡頭仰望着碧藍無雲的天空，深深的吸進去一口空氣。
“芷兒，去年秋獮因爲蒼牙國的事耽誤了，今歲可是一定要去的，屆時，你跟佩蘭一起隨着本宮去。”
芷兒支吾一聲，“秋獮都是男子們偏愛的活動，怎的娘娘也如此感興趣？”
初柒微微勾脣，“你忘了？本宮的外祖父就是獵戶人家，就連本宮的母妃也是格外擅長捕獵呢。”
芷兒這才恍然大悟，“莫非娘娘也有狩獵的天分？”
“狩獵倒沒有試過，只偶爾逮過幾只野雞，野兔子。”
芷兒輕哂，“娘娘，看來你幼時在宮外的日子過得也並非完全無趣嘛。”
初柒勾脣，不禁回想起跟着扶遊成日上山採藥，下河摸蝦的時光，
“那是自然，雖說窮是窮了些，但身心都是自由的。”
“自由？”芷兒擡頭看向天空中飛過的鳥兒，“奴婢生在宮外，從小便被父母叫做賠錢貨，因家境貧寒，不到十歲，就被送入了宮中，學的做的都是伺候人的事兒。後來，幸運的遇到了娘娘，奴婢才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溫暖，但自由這東西，似乎還沒怎麼體驗過。”
初柒側眸看向仰着脖頸的芷兒，她的眼睛晶亮，卻沒什麼神韻在裏頭。
“放心吧，待你及了歲數，本宮便會幫你物色一個值得託付的夫君，屆時再贈與你們一座房舍，一些良田，或者是乾脆做點什麼小營生，你出了宮，有了家，不論是自由亦或是幸福便也都有了。”
芷兒回過頭與初柒對視，似乎真的已經在幻想今後兒女繞膝蓋，夫君在側時的場景了，她凝神半晌後才咧開嘴角淡淡笑了笑。
“娘娘，你說的場景奴婢之前從未想過，之後更是不敢再想了。”
初柒眸中的笑意霎時黯淡下來，“芷兒，真正喜歡你的人不會因爲你的衣衫上濺了一點泥點子就對你有所改觀，也不會因爲你的某個缺憾而否決了你的全部，你明白本宮的意思嗎？”
芷兒點了點頭，轉而對着初柒報以一笑，“奴婢明白，就像娘娘似的，當初南安王賜了那麼多精明能幹的丫頭給你挑選，你不還是選擇了奴婢這麼個憨憨傻傻的人了嗎？”
初柒見她心情略微好轉，也不由得打趣道，“對啊，憨憨傻傻又有什麼不好，我就喜歡芷兒你這樣的。”
芷兒微笑，“娘娘，這輩子能跟着你是奴婢前世修來的福分，若有下輩子，奴婢仍舊願意跟着你。”
初柒不由心中一慌，“傻丫頭，這輩子都還這麼長，爲何要談什麼下輩子！”
芷兒噗嗤一笑，眼中隱約有淚光閃過，“奴婢是說假如，奴婢當然這輩子還很長啦。”
初柒睨了她一眼，“這樣的話以後不許再說聽見了？”
“是！不會再說啦，娘娘就放心吧。”
高妃跟張貴人遠遠就瞧見了初柒主僕二人，看着芷兒陰鬱了許久的心情終於有所好轉，她們也不由得替她感到開心。
“你們主僕倆在說些什麼呢，竟笑的這樣開心？”
初柒側身與高妃行了個平禮，又受了張貴人的禮，
“你們怎麼走到一處了？”
張貴人笑着說道，“昨兒個高妃娘娘與臣妾二人都在璟妃娘娘那兒吃了閉門羹，今日特意約好了要一起再去敲飛羽殿的宮門呢。”
高妃嗔了張貴人一眼，“妹妹別聽張貴人貧嘴，我們二人只是剛剛從鳳宸宮過來，恰好遇見了你罷了。”
初柒揚眉，“這個時辰你們去鳳宸宮做什麼？”
高妃喫驚的與張貴人對視一眼，“妹妹還不知道？”
初柒納悶，“知道什麼？”
“問玉昨夜受了一夜的刑，今兒個一大早終於受不住，將安妃所做的惡行全都招了。”
“全招了？”初柒挑眉，“都招了些什麼？”
張貴妃義憤填膺的掰着手指頭，“平日裏欺壓各個位份低下的貴人之事尚且不說，光是爲了對付您，她不知道都出了多少幺蛾子，當初陷害您偷竊之事，慫恿南安王后替她對付您的事，還有這次散佈謠言欺負芷兒，收買修善打算毀您清白之事，全都事無鉅細，描述的清清楚楚。哦，對了，還有舒嬪當日的死似乎跟安妃也有着分不開的關係，據問玉說，她是因爲不滿舒嬪在王上面前替您說好話，這才起了歹心的。”
初柒看了高妃一眼，“問玉真的承認舒嬪之死是安妃所爲了？”
高妃點頭，“大致是這個意思，方纔王后娘娘宣我們前去，就是爲了向大家說明此事。”
初柒不由得暗自疑慮，這問雪受不住刑法在情理之中，問玉一向受顧安蕊所信任，爲何此次也這麼輕易就全部吐了，而且吐的這麼幹淨？
“那王后娘娘可有說要如何處罰安妃，還有問玉，她招供之後是不是被送到碧蕭宮與安妃一起了？”
高妃嘆了口氣，“問玉問雪也都是個可憐見兒的，伺候了安妃這麼多年，一個也沒落下好兒，問雪昨日自戕與鳳宸宮，席草一裹便被扔至了亂葬崗，而問玉雖然留着一條命，卻被獄卒們折磨得沒有半點兒人形了。”
初柒完全能夠想象這個畫面，刑庫裏的刑法都是駭人聽聞，慘絕人寰的，問玉受了一夜的刑，可想而知該是嘗過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卻聽張貴人冷哼一聲，“有什麼好同情的，誰能保證她就完全是被安妃指使派遣才做了這麼多壞事的？說不定那些壞主意都是她想出來的呢。這世上長着一張善面，心裏卻存滿惡意的人真是多了去了，也只有高妃娘娘您跟靜妃娘娘您還願意替她說上幾句情！”
初柒擡眸，“靜妃替問玉說情了？”
高妃不好意思的垂下頭，“本宮也是看着她可憐兒罷了，但也只是附和着說了幾句，還是靜妃最心善，她說問玉既然都將安妃所做的惡事都吐了出來，說明她還是想真心悔過的，且她作爲安妃的丫頭，自然是以主子之命馬首是瞻，就算做了壞事，也只能是被迫成爲了幫兇，所以，她求了王后許久才留住了問玉的一條命。只是那丫頭卻也不能繼續留在宮內了。至於出了宮是死是活那就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初柒聽完這些只覺着有種怪異的感覺從大腦裏面一閃而過，顧安蕊的倒臺的確是在她的預料之中，可是問雪如此極端的自戕方式，以及問玉的突然背叛都讓初柒有些始料未及。
難道是她太高估問雪問玉的忠誠度了？還是…
“璟妃娘娘，您想什麼呢？”
初柒搖頭，“沒什麼，只是覺着有些事想不通罷了。對了，剛剛高妃姐姐說問玉已被送出了王宮？”
張貴人點了點頭，“是啊，王后娘娘說她這樣的人留在宮內也再沒主子敢用她了，索性將她攆出了宮去，至於安妃，王后娘娘徵詢了大家的意見後打算再去問問王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