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水聲。
柳平從溪水中站起身,大口喘息不停,飛快的打量四周。
這裏是一片地下河。
河水渾濁冰冷,整條河流繞着灰沉沉的巖壁蜿蜒向前,一直通往某個朝下的巖洞深處。
四周巖壁上佈滿了巖窟,不成規則的連成一片,不知通往何處。
黑暗。
無聲。
一切死寂冰冷。
等了數息。
幽幽之風從諸多洞窟中吹過來,發出嗚嗚的齊響。
柳平看了數息,心中暗暗稱奇。
死亡世界之中竟然還有隱藏的時空。
但自己再一次進入隱藏時空,卻發現這樣的環境,與剛纔真實的死亡世界幾乎一模一樣。
……真實與虛幻之間,究竟有何區別?
虛空中,一行行小字跳出來:
“注意!”
“你已使用了信物:寄靈之符。”
“此信物已消耗。”
“請小心探查當前隱藏時空。”
柳平低頭一看,手中那張黑符果然不見了。
他將手中斷刀垂下,一步步從河流中走上岸,沿着整個洞窟內走了一圈,彷彿在尋找什麼。
很快。
他在一處稍稍凸起的岩石前站定,蹲下去,伸手拂開滿地的灰塵。
一個殘破的傳送法陣頓時映入眼簾。
柳平蹲在地上,仔細察看着那個傳送法陣。
“果然如此……這個法陣是當年那些準備的一部分,難道我們的世界已經……”
他低聲喃喃着。
當年人族與妖魔決戰之前,爲了防止戰敗後被妖魔滅絕,便發動衆多宗門,在許多地下的天然深窟之中設立了隱祕的避難之處。
這裏以修行六藝爲基礎,匯聚了人族最頂尖的防禦手段,本是人族的最後一道保護屏障。
記得當年負責設計這些地下避難之所的,便是卦聖。
不過看如今的情形,這裏顯然早已啓用。
難道妖魔贏了?
好像有些不太對。
妖是成精的飛禽走獸樹花草果。
魔是走了歧路的衆生演化誕生而成。
妖魔是活的,不屬於死亡怪物一類,兩者本不可混爲一談。
還有。
最重要的一件事——
爲什麼這裏的一切跟修行世界完全相同?
甚至連避難之地都一模一樣!
——總不可能整個修行世界都化爲了死亡世界的一部分吧。
畢竟,在無數的傳說中,修行界所對應的死界乃是黃泉。
黃泉的一切都與修行界不同,在各類上古的記載中,應當有奈何橋、忘川、大鐵圍山、地獄、輪迴殿這樣的地方,乃是引人轉生的所在之地。
而這裏只有棺木,無盡的棺木,以及奴役靈魂的怪物。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柳平心中閃過一個個念頭,卻始終抓不住任何頭緒。
“不管了,既然是師父所設計的避難之地,那麼這些法陣……我應該可以……”
他將手放在法陣上,催動靈力,略一試探。
少頃。
沒能喚醒法陣!
柳平卻振奮起來,輕聲道:“好!”
誠然,自己只是煉氣修士,靈力根本不夠用,所以法陣只是被激活了一瞬。
——但以後自己的修爲提升起來,就可以操控這個法陣!
此外,憑着剛纔那一瞬間的感應,柳平已經找到了距離這裏最近的其他法陣。
他擡起頭,望向左前方。
——那個方向數十丈開外,有着一個寂靜的黑暗洞窟。
剛纔,隱約的靈力波動從這個方向傳來。
要不要去看看?
柳平正想着,卻心有所感,猛然朝另一邊望去。
只見另一處洞窟中走出來七八名修行者。
修行者!
活的!
柳平一陣激動。
那些修行者自然也發現了柳平,但興許是柳平都無法構成任何威脅,興許是他們本身就有急事,這些人根本沒有停留,很快從柳平對面走了過去。
“快!快!”
“馬上就要到了——”
這些人攙扶着一名渾身是血的修行者,匆匆走向那個傳來各種動靜的洞窟。
不一會兒。
他們就走入洞窟深處,再也看不見了。
柳平呆了呆。
情形似乎複雜詭譎。
看起來,這一切的背後必然有着一個驚人的祕密。
但不管怎麼說,自己已經進入了這個時刻之中——
一個能安置重傷者的地方,恐怕還是值得去看一看的。
對了。
他忽然想起之前發動的那個能力。
好像是什麼表演系的力量。
叫做——
隨着他的心意,虛空中冒出來一行行小字:
“你已發動了超凡能力:”
“一個沒有戲份的人。”
“你不會再引起任何人的過分關注。”
“剩餘時長:半刻鐘。”
有了剛纔的經歷,柳平對這個能力多少有了些信賴。
他心中略安,很快走入那個洞窟之中。
經過一段漆黑潮溼的通道,沒多久,前方豁然開朗。
兩名修行者把守着洞口。
他們全身着甲,手上握着兵器,神情嚴肅而緊張。
奇怪的是,柳平剛一出現,兩人臉上頓時露出不屑一顧的神情。
“煉氣境……這裏可都是大修士,你這種修爲是不能進來的。”一人道。
“算了算了,只收你一塊靈石,你去旁邊的法陣避一避。”另一人道。
柳平老老實實摸出一塊靈石,遞上去。
其中一名修士接了靈石,不耐煩的指指另一邊,順便捏了個訣。
柳平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見巖壁上一陣扭曲,虛空裂開了一道口子,顯露出裏面的光景。
“法陣……這裏果然是當年用來保存人族火種的地下祕所。”
他心中默想着,朝兩人一拱手,鑽進那道口子。
一走進來,只見空曠的巖臺上燃燒着幾堆篝火。
修士們三三兩兩的圍着篝火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