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銀菱剛擺脫了薛雯承的糾纏,到須長山的山腳下立足。
這邊早就荒無人煙,周圍靜悄悄的。
料是她膽大,纔敢一人獨自上山,她撥開擋路的樹枝,行至在山道上。
在她身後爬出了不少奇形怪狀的精怪,它們停留在原地,目送她遠行。
他人不知,可她踏漣怎麼能不知。
這須長山風水奇特,談不上是什麼邪門的地方,就是歷代的幻日者死後,那消失的屍體,飄浮伶仃,最終都會落在這須長山底下。
所以,她懷疑宋容兒沒有死,前來驗證。
來到一顆榕樹後面,趙銀菱唸了個口訣,隱身進入了榕樹之中。
她踩着枯木搭成的階梯,一步一步往下。
潮溼的空氣環繞在身周。
走下最後一個臺階,趙銀菱再次唸了個口訣,面前便出現一條曲徑小道。
小道走到底,便是一排星光,仔細看的話,你會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星光,而是細小的名字,在閃閃發亮。
趙銀菱根據排序,過目了一下。
宋容兒坐在榕樹上面,看着趙銀菱從裏頭出來,臉色的怒氣絲毫不掩蓋。
宋容兒估摸了一下時辰,便輕咳了一聲。
趙銀菱猛然一驚,心覺不好,擡頭就見宋容兒笑吟吟地看着她。
“師妹剛剛去哪了?”宋容兒道。
趙銀菱方纔沒有見着宋容兒的死證,本就心生不悅。
現在人家本人都出現在自己面前了,她更是意難平。
趙銀菱冷哼道:“有點能耐,能活着回來。”
宋容兒對於她的出言不遜,也不惱,道:“你認爲呢?”
趙銀菱細眉微擰,不耐煩道:“我同你沒什麼好講的,我勸你最好自己下來與我交手。”
“難道你當真一點情誼都不顧?”
“也只有你認爲會有什麼情誼,這世間哪有什麼情與誼,別傻了。”
宋容兒微微瞌眼,從樹上躍下,望着她道:“我已經繼承了書。”
趙銀菱道:“你既然能活着回來,除了這個,還能因爲什麼。”
宋容兒道:“聽左丘說,你曾爲了有個和睦的天下,從而,不惜一切代價地改朝換代。”
“夠了,你給我閉嘴。”趙銀菱厲聲打斷,雙目騰然變紅,“我覺得你還是死的時候最討人喜歡。”
話落,趙銀菱撥出劍,攻向宋容兒。
她埋在心底最深處的祕密,那些最不願回首的往事,居然被揭露出來了。
她定要將宋容兒挫骨揚灰,讓她帶着這個祕密消失。
每一次強攻,都被宋容兒迎刃而解,趙銀菱心神更不穩了,稍稍不留神就受了一擊。
她越是不定,越是挫敗。
可那不爲人知的祕密再次被揭開來,她根本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兩劍交鋒,趙銀菱憤憤道:“怎麼不用你的能力?”
宋容兒反問道:“那你又爲何不用?”
“別搞笑了,你知道我這本是假的,你在顯擺什麼?還真以爲幻日者那麼好當?!”趙銀菱順勢收劍,伸手抓住宋容兒的手腕,怒喝道。
宋容兒也不惱,也不掙脫她,僅是靜靜地看着她。
趙銀菱最看不慣的就是她這麼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了,她氣得大笑:“那我們就同歸於盡吧。”
她心中明瞭,此時的她除了跟宋容兒同歸於盡別無他法。
聽了這話,宋容兒才道:“那薛師弟呢?”
趙銀菱一頓,笑道:“我改變想法了,現在我覺得讓你死是擺在第一位。”
話落,趙銀菱手上騰然出現了一本書,她望着宋容兒道:“沒有人會知道,我曾撕下書的一頁紙。”
她望着宋容兒錯愕的眸子,平穩道:“叱吒風雲了那麼多年,被你就這麼給滅了,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可想而知,那頁紙藏在這書當中,那頁紙已然脫離很久了,歸屬於趙銀菱,就算搶過來,宋容兒也無法分辨那張是真的。
宋容兒平靜地端詳着趙銀菱,她一臉運籌帷幄之中的模樣,宋容兒不由往壞處想了。
她現在隨隨便便,一揮手就能改命,趙銀菱哪怕有那一頁紙,也是抵不過她的。
但如果她提前寫好了呢?
宋容兒猛然一驚,就見趙銀菱大笑了起來,好一陣,她才死死盯着宋容兒,一字一句道:“你我都得死。”
話落,腳底上的地在震動,天轉眼也烏雲密佈,狂風撥亂所有。
隱隱約約,宋容兒好似還聽見了海水倒灌,人們竄逃的慌亂聲。
這一刻,宋容兒醒悟,拽起趙銀菱的衣領,道:“你這是要毀天滅地。”
什麼你我同歸於盡,她是要拉所有人同歸於盡。
趙銀菱定是知曉她要做什麼,或者早就提防好了,所以決定拉所有人一起陪葬。
“那又如何?”趙銀菱無所畏懼地笑了笑,變了臉,惡狠狠道,“倘若沒有我,哪還會有你們?!”
在千百年前,大地遇上一場浩大的災難,將要面臨毀滅。
那時的天一直都是一片紅色的,陰沉沉的,人們活在恐慌當中,生怕這天塌下來。
有人云此乃神仙渡劫,所造成的奇象,又有人云是妖物降世,災難將至,也有人云是上天的譴責……
河水乾枯,森林腐朽,大地開裂,人間慘狀。
剛戴好左丘遞過來的幃帽,踏漣便嘆了口氣,透過紗,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左丘:“我能不戴嗎?”
左丘搖了搖頭,道:“不行,最近外頭不安定,你更不能拋頭露面。”
踏漣泄氣,還不是她是逃出來的公主,怕被士兵抓回去,所以才這樣東躲西藏的。
而且她像是什麼繼承人,其實這對她來說,她並不在意,但是感覺還挺好玩的,就跟着她這個護法出來了。
踏漣拉着左丘的手臂晃了晃,道:“那我們總可以出去玩吧?”
不知最近外頭怎麼了,總是紅彤彤的,踏漣心覺新鮮無比。
這是她第一次跑出宮殿,來到外面,沒想到外面的天是這般的色彩。
左丘看着她不諳世事的樣子,有些無奈,卻也不想同她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