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雙手緊抱着他,墨修也只是摸了摸我的臉,意圖將我拉起來:“如果實在熱,先衝個冷水,我去找米。”
墨修見我沒動,伸手來拉我。
“我身體好軟,又痛又熱……”我自己也努力掰着牀沿想下來,去洗個涼水澡。
可一用勁,身子根本沒起來,反倒直接栽到了地上。
冰冷的瓷磚讓我渾身舒服了不少,我乾脆擺個“大”字,讓自己貼在瓷磚上,連臉都緊貼着冰冷的瓷磚。
“龍靈,龍靈!”墨修在我耳邊叫我,可我卻又昏沉的睡了過去。
夢裏,似乎有誰將我抱到了牀上,跟着一個通體冰冷的東西緊緊抱住了我,將我體內的溫度降了下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了。
奶奶坐在牀頭一邊縫着什麼,一邊跟秦米婆說話。
見我醒了,奶奶連忙問我要喝水,還是要上廁所,又讓秦米婆幫着去叫護士。
等醫生和護士忙了一通後,我才知道,淋了雨加上驚嚇,發燒重感冒,不過血裏卻沒有中毒的現象,看樣子蛇淫毒是檢查不出來的。
如果檢查不出來,就證明沒辦法治。
奶奶等醫生走了,這才告訴我:“陳順一家四口死了倆,你爸媽怕被人訛,找到你那晚,就去外面打工了。”
我爸媽這是跑路了?
我聽着瞬間感覺不對,扭頭看向一邊的秦米婆,她接過奶奶剛纔縫的東西,看着我點了點頭。
所以不是怕訛錢,也是怕我再追問蛇棺和村裏的事情。
無論是我爸,還是我媽,當年同意等我生下來,就埋棺,似乎有不得已的苦衷。
而且我爸那晚好像承受了很大的壓力,還朝我發了火。
“陳順和陳全呢?”他們父子不是也在醫院的嗎?
“還沒醒呢。”奶奶臉色也發愁。
還想問村裏的事情,不過護士跟着就來發藥,我也不好問。
可就在護士發了藥,走出去的時候,就聽到一個清脆的女聲叫道:“龍靈!”
這聲音並不是很熟悉,可我擡眼看去,就見一身白色長裙的龍霞,站在門口,揹着光,露着昨晚在蛇棺張大口時那個詭異的笑,雙眼直直的看着我。
我瞬間只感覺渾身發冷,一把扯住我奶奶:“這是?”
秦米婆縫着東西的手也頓了,朝龍霞沉喝一聲:“出去!”
龍霞卻根本不在意,揹着光的眼睛,如同蛇眸一樣收縮着,頭左右偏了偏,鼻翼輕動,似乎在嗅什麼。
她走到病牀邊,湊到秦米婆面前,用極低的聲音道:“秦米婆,你不想跟你姑姑一樣被蛇活活咬死吧?她被咬得皮都能篩米了吧,這就是你們秦家多管閒事的下場。”
明明她這話說的聲音低,可卻好像在我耳邊說的一樣,而且她眼睛一直看着我。
瞳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停的收縮着,似乎在某一個收攏的時刻,她就會變成一條蛇朝我撲過來。
我嚇得緊緊握住手腕上的黑蛇玉鐲,往牀頭靠了靠,一時又是疑惑,又是害怕。
蛇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明明看到龍霞被吞下去了的!
“龍靈,你不認得了!”奶奶卻一把抓住我。
沉聲道:“這是你堂姐龍霞,比你只大一個多月呢,你們小時候還一起玩過。”
“找到你的第二天早上,村裏人在村口找到了她。”奶奶嘆了口氣。
拍着我的手道:“你堂伯得了癌症想不開,到現在還沒找到就算了,村裏人爲了找他,好多都被蛇咬傷了,死了好幾個人。唉,造孽啊!”
我詫異的看着我奶奶,所以那晚找蛇棺的事情,她根本不知道?
那堂伯是怎麼控制住奶奶的?
龍霞卻轉身,乖巧的趴我奶奶肩膀上:“龍靈,你不記得我了嗎?那晚我們在墳坑裏見過的啊?”
她說這話時,聲音空幽而冷靜。
我不知道什麼是守棺靈,可看着龍霞這張臉,我就感覺渾身陰冷。
扭頭看了一眼秦米婆,她也緊皺着眉,朝我搖了搖頭,示意我別亂動。
龍霞幫我奶奶捏着肩膀,還將我笑了笑:“我爸出事,我轉學過來了,正好和龍靈你同班呢。對了,剛纔我還在旁邊碰到了你同學張含珠。”
她這話裏明顯有話,我只是沉眼看着她。
奶奶在一邊唉唉的嘆氣,她對於堂伯做的事情,半點都不知道。
還拉着龍霞的手感慨:“等找到你爸就好了,不要耽誤了你高考。”
龍霞的目光卻落在我手腕上:“這玉鐲好漂亮啊?可以給我看看嗎?”
她說着的時候,就直接上手要來摸。
“不行。”我直接拒絕。
奶奶也知道黑蛇玉鐲的重要,拉着龍霞的手:“你今天不是要去學校報到嗎?”
“我一個人去怕啊,奶奶送我。”龍霞摟着我奶奶,親熱的道:“好不好嗎?”
頭卻扭回來看着我,臉上帶着詭異的笑。
“奶奶!”我忙叫了一聲。
我奶奶忙擺了擺手:“你找個車去就行了,龍靈這裏還病着呢,得有人陪。”
龍霞手撫過我奶奶的肩膀,笑嘻嘻的走了。
就在她手離開的時候,只見一截蛇尾飛快的竄進了奶奶的衣服裏。
我嚇得雙眼直睜,秦米婆倒是很淡然的從牀頭櫃裏抽了一小袋米給我,我忙接過放在被子裏。
奶奶明顯也感覺不舒服,手摸了摸肩膀:“龍靈啊,你看龍霞多開朗,以後你們在學校多相處。也有個伴……”
我緊捏着米袋,等奶奶走近,伸手拉着她:“奶奶,你坐,我有話跟你說。”
“你爸媽是真沒辦法,這一個人要賠幾十萬呢……”奶奶以爲我在生氣,湊到我面前:“不出去打工掙錢怎麼賠人家。”
就在奶奶脖子低下來的時候,我猛的伸手將她衣領扯開,只見幾條跟繩子一樣細的蛇趴在她背上,尖細的蛇尾豎着就往她脊椎窩裏戳。
我猛的將那袋米朝她衣服裏倒去,那些米一滾進去,所有的小蛇,立馬昂着四處遊走,戳進肉裏的蛇尾,拉動皮肉,好像已經扯不出來了。
“痛!”奶奶痛得尖叫一聲,反手就要去抓那些米。
“摁住!”秦米婆忙沉喝一聲。
我也顧不是敬不敬老了,一把將奶奶的肩膀摁住,將她壓在病牀上。
秦米婆捏着針下牀,掀開奶奶的上衣。
那些小蛇露出來,嘶吼着露出了毒牙,嘶嘶的大叫。
我手腕上黑蛇玉鐲轉動了一下,那些小蛇立馬就蛇身一癱,軟軟的倒了下去。
“這是絲蛇。”墨修在黑蛇玉鐲裏,半昂着頭:“從蛇棺裏帶出來的,龍霞真的是從蛇棺出來了。”
這蛇看上去根本不像絲,不過絲蛇已經死了,秦米婆扯着蛇身,用針將戳進皮肉裏的蛇尾給挑出來。
“我背上是什麼?這麼痛,好像連骨頭縫都扯動了。”奶奶痛得直抽抽,額頭上冷汗直流。
“龍霞放的蛇。”秦米婆將挑出來的蛇,放到奶奶面前:“她不是人了。”
奶奶見到蛇,恨得雙眼直迸。
等秦米婆將所有的四條絲蛇挑出來,扔在垃圾桶裏:“拿去燒了,這東西留下來都是禍害。”
我從牀頭取了碘伏幫奶奶將傷口消毒,想了想,還是將那天龍霞和堂伯被蛇棺吞下去的事情說了。
奶奶卻突然整個人都僵住了,扭頭看着我:“你說她被蛇棺吞了,又回來了?”
我正要點頭,奶奶就渾身如同抖篩,猛的站起來:“我要回村子裏去。龍霞就成蛇婆回來了,蛇婆回來了……”
“村裏出蛇婆,村裏要遭大禍了。”奶奶好像很害怕,眼裏全是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