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蛇棺 >第185章 各自強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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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修在夢中護我十八年,這半年裏,經歷跌宕,就算在陰陽潭裏第一次成婚時,墨修也並沒有說什麼“心悅”之類的話。

    這會突然說“我心所悅”,這是相當於表白?

    可現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我和他不拼個刀來劍往,你死我活。

    好歹也得吵上幾句互撕吧?

    他這突然轉過來說了這麼一句,讓我心裏莫名發軟,又酸又澀又心虛。

    沉眼看着墨修,他說完那句“我心所悅”之後,就似乎有點不好意思,雙目微閃,摟着我,拖着何辜就疾馳而去。

    有墨修出動,半路再也沒有其他人阻攔。

    只是我本以爲問天宗會很遠,卻沒想,現實比我想的更遠……

    以墨修的速度,回他的洞府,一般都不過是幾息之間。

    可我們到問天宗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

    墨修並沒有送我們上山,而是直接放在山腳下,沉眼看了看我:“其實就算阿寶給龍靈帶走,我也有辦法保住他的性命。我……”

    “我知道。”我抱着阿寶,看着墨修的脖子:“你快回去吧。”

    墨修一直都很痛,眼睛因爲強忍着痛意,一直在收縮着。

    見我盯着他脖子,他倒反手摸了摸衣領:“你說得沒錯,痛多了,就習慣了。”

    “不過我也該回去了,熔天出,雖說秦米婆用升龍棺鎮住了,可鎮子裏生機大變,怕是會生亂相。”墨修說到這裏,有點擔心的看着我。

    “婆婆……”阿寶聽到“秦米婆”的名字,轉眼看了看四周,尋着秦米婆。

    我抱着他,朝墨修點了點頭:“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墨修留得越久,就會越痛,這會我都能看見透骨晶釘的寒氣從脖子口鑽出來了。

    “好。”墨修眯眼低笑,垂首吻了吻我的脣:“我等你回來。”

    一吻即離,他目光卻又看了看我的眉心,在眉心輕輕一吻後,這才後退一步,直接消失了。

    我看着墨修不見的身影,這才感覺身體發軟,抱着阿寶,猛的倒在了地上。

    “龍……”何辜急忙一把扯住我,低聲道:“你這是怎麼了?”

    “阿媽。”阿寶也急了,摟着我,轉眼找着墨修:“叭叭……”

    我拍了拍阿寶,將他安撫住,這才坐着將腳擡起來。

    從出鎮後,一路狂奔,射魚谷家的穿波箭有三支射到了我身上。

    上身的兩支被於心鶴強行拔了出來,可有一支十來釐米長的小鐵箭的穿過小腿肚子。

    這根很短,我們一路都在逃,我自己痛麻木了,大家都沒在意,反倒只有炫紅看到了。

    剛纔墨修在,我都不敢表現出來,這會他走了,我這才感覺那條腿軟得厲害。

    “這是?”何辜看着那支箭,沉聲道:“等上了山再拔,這箭上淬了毒。”

    我有些不解,轉眼看了看,這才發現鐵箭似乎已經生鏽了,表面卻還有着一層發着黃的東西。

    何辜將阿寶抱起來,捏着一張符紙,往山上一揮:“我讓人來接我們。”

    他自己先是被我和阿問前面夾擊,後面又擋住了那輪紅日,這會也皮焦皮綻,看上去極爲狼狽,估計沒辦法帶我上山了。

    我靠着樹坐着,伸手摸了摸眉心,似乎有什麼一點凹了進去,旁邊還有什麼黏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什麼。

    “射魚谷家,長箭無毒,短箭劇毒。看樣子這次來的,不只是谷逢春,連以用毒出名的谷見明也來了。”何辜將那袋果脯給阿寶:“你到一邊喫零食,好不好?”

    阿寶見我點頭,接過果脯袋子就靠着我身邊,開始吃了。

    何辜當下從口袋掏出一把小刀,將我褲腳割開。

    只見那隻短箭四周,已經發黑且梆硬了。

    我這才發現,根本不是我自己痛多了麻木了,而是整條小腿都麻了。

    伸手想摁那個發黑梆硬的地方,何辜卻擋了我手一下。

    用道袍卷着手,這才輕輕摁了摁。

    隨着他手指用力,半點痛意都感覺不到,可那黑硬中間,似乎有什麼順着小腿往上。

    何辜見着,臉色發沉:“怪不得射魚谷家後面沒有追上來,這是源生之毒。”

    我聽着詫異的看着何辜:“什麼毒?”

    “源生。”何辜沉吸了口氣,復又掏出一張符紙往天空中一丟。

    見符光一閃而過,他這才蹲下來,朝我道:“一般的毒素是有劑量的,進入人體多少就是多少。這源生之毒是活的,進入人體後,會自己行繁育,越來越多,直到……”

    何辜抿了抿嘴:“直到整個人都被侵蝕。”

    他有點無奈的看着我:“你和蛇君當真是兩個死倔,他強忍着鎖骨血蛇和透明晶釘,你就強忍着傷痛。”

    “兩個表面都是風輕雲淡,內裏都傷成這樣。”何辜輕呼了口氣。

    終究他自己也傷得重,乾脆坐在我身邊:“如果蛇君在的話,你告訴他說不定……”

    “他不能出鎮。”我將那隻腿收回來,反正感覺不到痛,先就這樣吧。

    射魚谷家果然是打獵的高手啊,帶着這種毒,只要我逃了,不想死,總得找她們解毒。

    所以她們只要等着我找上門去就好了!

    這大概就是蛇棺選中射魚谷家護棺,準備遷移巴山的原因。

    以墨修的性子,知道我中了毒,肯定會直接去巴山找那個谷家的家主谷遇時要解藥的。

    現在小鎮事情多,動盪不停不說。

    他自己還有抵抗蛇棺的控制,更是難受。

    我倒是慶幸,自己因爲一口氣撐着,不想在墨修面前示弱,撐着他走才癱坐下來。

    反正這毒一晚才長到小腿,一時半會也死不了,等阿問到了,讓他解就行了。

    “喫,喫……”阿寶見我們靠着樹沒動,捏着果脯往我嘴裏塞。

    當初反胃吐過後,喫這個鹽津的果脯倒是感覺還行。

    這會跑了一晚上,口渴又累,這鹽津果子一入嘴,那一層鹽霜入嘴,鹹得不行,我感覺舌頭都麻了。

    實在是不好喫。

    阿寶卻喫得很開心,見我吃了,又捏一粒到自己嘴裏。

    不過見到一邊的何辜,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捨不得,在袋子裏翻轉了兩下,找了一粒小的遞給何辜:“蜀黍,喫。”

    何辜立馬露出驚恐的表情,可阿寶對自己人,十分的熱情,已經強行塞到他嘴裏了。

    “師尊做的果子啊。”何辜嘆着氣,低聲道:“其實是撿落在地上,沒熟的果子做的。”

    我正咬着一粒話梅的核,聽着何辜的話,一時感覺那梅子越發的酸了。

    轉頭看着何辜:“問天宗,很窮嗎?”

    我記得牛二說,滿山都是果子的啊?

    阿問是問天宗的宗主吧?

    上次去鎮上,給我們泡茶啊,煮包子什麼的做宵夜,照顧胡先生,好像都做得很熟練啊。

    可喫個果脯,還得撿地上的落果?

    這窮成這樣了嗎?

    “窮是窮,可也沒窮成這樣。”何辜有點爲難,遲疑的往山上看了看:“就是師尊有點,怎麼說呢……”

    我不由的看着何辜的衣着,好像當初陳新平帶人在我家鬧事,要錢的時候,何辜一給就是二十萬來着?

    應該比較有錢吧?

    正思索着,就聽到頭頂有人道:“在說我什麼。”

    一擡頭,就見阿問帶着何極,還有一對青年男女站在一張極大的符紙上,輕飄飄的落到我們身前。

    何辜嚇得立馬轉眼懇求的看着我,咕嚕起身,急急的道:“剛纔是蛇君送我們過來的,我和……和何悅在討論。”

    “師尊和蛇君說了什麼,原本氣勢洶洶而來的蛇君,怎麼突然變得鐵骨柔情了。肯定是師尊一番話,從大局上,讓蛇君幡然醒悟。”何辜急忙將話題從問天宗宗主爲何要撿落果做果脯,轉成了大局勢上,同時還拍了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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