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蛇棺 >第189章 問天何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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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眉心那一朵紅梅,想着墨修離開時說的話。

    並沒有繾綣纏綿,也沒有多訴苦惱,更沒有生氣。

    最表露情緒的,也不過是那一句“我心所悅”,以及“我送你一程”。

    可在鎖骨血蛇和透骨晶釘同時發動的情況下,他還震裂心脈,又送我到這裏,得承受多少痛苦。

    回去後,他還要面對龍靈他們,還得面對蛇棺……

    墨修對我到底是有幾分情意,還是有其他的,我現在已經分不清了。

    我單手抱着阿寶,伸手想摸摸眉心這朵紅梅,可尖指發顫,指腹明明遮住了那朵紅梅,卻又不敢摸。

    怕自己的手髒,摸髒這一朵熠熠生輝的紅梅。

    鏡中的人,紅梅嬌豔,朦朧的雙眼好像在顫抖,有着微微的水光映着眉心的紅梅閃爍着。

    看了好一會,才知道這個人是我。

    我不知道多久沒有好好的照鏡子了。

    現在對着這面鏡子才發現,一個人發生巨大的變化,不會是因爲時間,只會因爲經歷。

    我過完十八歲的生日不過四個月,鏡中那個人,再也不再是那個早上六點起來去上早自習,還要對着鏡子將齊肩短髮梳了又梳,往自己臉上拍護膚水,看着自己的臉感覺很美,心情愉悅的龍靈了。

    這會就算因爲梁雪給的那張好皮,肌膚嬌嫩,可雙眼也透着死沉的氣息。

    以後這就是問天宗的問心何悅了啊……

    阿問人不太靠譜,可取名真的很準啊!

    怪不得他叫阿問,每個名字,直指內心所問吧。

    他說我不會信任人,讓我問心何悅。

    想我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怕是很難開心起來了。

    墨修說他心悅於我,那我又心悅什麼?

    我輕輕闔上了眼,緊抱着阿寶,強行轉過脖子,只得假裝沒聽到阿寶的話,朝何辜道:“走吧。”

    何辜朝我伸了伸手,輕聲道:“我幫你抱着阿寶吧,他也挺重的了。我和他也算熟,應該可以的吧?”

    他語氣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似乎怕我不答應,拍了拍自己胸前的灼傷:“何極已經幫我處理過了,我抱阿寶沒事的。”

    我沉眼看着他,見他眼裏帶着希冀,這才慢慢將阿寶遞了過去。

    阿寶在他懷裏蹭了蹭,又睡得安穩。

    何辜抱着他,朝我身後的阿問看了看,似乎這就表明什麼,這才帶着我朝外走。

    這屋後,纔來的時候從前看,只見果樹叢叢,可這會從屋裏走出來,才發現,屋後是一個大的蓮花池,池邊有着一叢竹子遮掩,很是清幽。

    何辜抱着阿寶,蹲在蓮花池邊,小心的輕喚了幾聲:“大師兄!大師兄!”

    我看着清澈見底的蓮花池,一眼都能看到下面的鋪着的石子,以及石子中間微微露出的石子根莖,根本沒有什麼人吧?

    整個池子,只有幾尾肥碩卻並不大的魚在裏面遊動,還是那種普通的鯽魚,小鯉魚之類的。

    我壓住了心頭的情緒,眨眼看着何辜:“你大師兄是蓮花精?還是魚精?”

    要不,他對着這蓮花池叫“大師兄”,叫的是誰?

    “不是。”何辜低咳了一聲,朝我眨了眨眼:“大師兄是問天何壽啊,你想想什麼能問。”

    他臉色有點彆扭,朝我眨了眨眼,又對着池子喚了兩聲:“大師兄!大師兄!”

    我一時也有點奇怪,看着那些青背在連環中游動的魚,難道是石頭精?

    或者是隱身藏在水底的什麼?

    這問天宗的人,一個比一個古怪。

    正思索着,就聽到一尾魚受驚的在水面躍了一下,所有的魚都受驚得亂竄。

    跟着池底的鵝卵石滾動,然後一個比我大腿還粗的龜首從石子下面露了出來。

    圓溜溜的小眼睛,盯着何辜,有點暴躁的道:“又叫我做什麼?有事找阿問,別找我。我不多睡,怎麼撐得過這賊老天?都說了別來煩我……”

    他那一張嘴,就是一股子“起牀氣”的煩躁,那種火藥味,似乎這一池子的水都壓不住。

    我看着龜首,眨着眼,一時有點轉不過來。

    當初蛇胎才入腹的時候,玄門中人圍攻小鎮,一夜之間死傷了好幾條人命,我記得何辜說過,是他大師兄在外調整週旋各玄門的。

    可這問天宗的大師兄,是……

    看着一邊朝我眨眼的何辜,我突然有點明白,他爲什麼臉色彆扭了。

    問天宗的大師兄,問天何壽,居然是一隻巨龜?

    不過幸好何壽罵罵咧咧的一會,轉眼就看到了我:“龍靈?你來做什麼?”

    他說着,唰的一下,整個從蓮花池底鑽了出來。

    我這才發現,他龜身極大,通體漆黑,佔據了半個蓮花池,一經起來,池水激盪亂涌,一尾胖鯽魚順着涌動的水,就被衝到了岸邊,在岸上跳動。

    那尾鯽魚有我二指寬,“啪啪”的跳動着,我想伸腿踢回蓮花池裏,卻見腳前黑漆漆的龜首一閃,就將那尾鯽魚吞了下去。

    “何歡真的是好摳門啊,這鯽魚都是從意生宗的食堂偷的,還不是野生的,味道也不好。一點都不崇敬我這個大師兄,也不想想給我喫點好的!是嫌我活得長了嗎!”何壽罵罵咧咧的縮回龜首。

    然後盯着我,十分沒好氣的道:“你這禍害來這裏做什麼?阿問是不是又發了什麼心,想問什麼?把你撿回來了?”

    我嚴重懷疑何壽不是一隻龜,而是一隻火雞,毒舌還亂噴火的那種。

    不過他說得沒錯,我確實是個禍害。

    “大師兄,這是小師妹。”何辜忙低咳了兩聲,看着何壽道:“阿問……咳!師尊的意思,讓你放點血,保着她腹中蛇胎的生機。”

    “保蛇胎?”何壽一口帶着魚腥味的水就噴了出來。

    我忙側了側身,避開了那些噴濺的水。

    卻見何壽唰的一下牽動着水花,變成了人形,落在岸邊,打量了我一下。

    他變成人,居然還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模樣,跟剛纔那個滿是皺紋的龜首一點都不像。

    一身蓮花青綠色的長袍,溼溼的水發拖在背後,沉眼看着我,依舊毒舌:“其實你和蛇胎都死了,纔是好事。我就不明白了,阿問什麼都撿,怎麼連你這個禍害都撿回來了。上次我去你們鎮子外對付那些玄門中人,幸好老子我殼厚啊,要不然我也還問什麼天!”

    “沒被蛇棺弄死,也給那些玄門中人弄死了。當時我就恨不得讓何極把我給埋了啊。”

    “不對!”何壽沉吸着氣,搖着頭:“以阿問的個性,如果我被玄門那些人弄死了,也不會讓何極把我埋了,怕得放幹我的血,取了我的殼,再把筋肉什麼燉巴燉巴,一餐吃了,估計他還想着能省點伙食費。”

    這麼多話的龜,我真的沒見過。

    “你跟我來。”何壽一甩溼溼的頭髮,直接朝裏走。

    邊走還邊叫:“阿問,阿問!”

    他往裏面去了,何辜才朝我輕聲道:“神龜雖壽,猶有盡時。大師兄要問天何壽,你明白了嗎?”

    “這天的壽數得怎麼問?”我有點好奇。

    問天何壽,可天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還有多久也不知道,這怎麼問?

    “努力活着。”何辜朝我悄聲道:“大師兄一般沒事,就在這蓮花池裏睡覺,看能不能活得過……”

    何辜說着,朝上面指了指,低咳了一聲:“就是比誰能活。蛇君有沉天斧,熔天是真的能熔化蒼穹的,所以大師兄聽說蛇君出世特意去了你們鎮子外,結果沒進去。”

    何辜說到這裏,朝我小心的道:“你要記得,以後千萬不能說大師兄是……,他是玄龜。”

    “墨修手裏的沉天斧真的能沉天?”我卻好奇這個。

    何辜點了點頭:“盤古開天,用的是開天斧。天地生兩極,有陰必有陽,既然有生就必有滅。只要有開天斧,就有相對的有沉天斧。盤古之君,是龍首蛇身。而蛇君也是條蛇……”

    我聽着何辜的意思,墨修手裏那把斧頭,真的能沉天。

    所以墨修一斧沉天,或是熔天真正出世的時候,就是天的壽期所到。

    所以何壽當初才興致巴巴的去了我們那個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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