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蛇棺 >第195章 你來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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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靈說到值不值得的時候,墨修眼角輕沉,任由龍靈伸展着柔軟的雙臂,掛在他身上。

    目光好像挪了挪,直接與我對視。

    過陰的時候,走的是陰路,飄蕩的是陰魂,連雙頭蛇和龍靈都沒有看見我,可墨修卻好像直直的看到了我。

    我與他一實一虛,一明一暗,這樣四目相對,突然感覺眉心那朵紅梅灼灼的發着熱。

    整個人,就好像熬了一晚沒睡好,起來喝了一杯熱水下去,能感覺到胃裏有着什麼慢慢的泛着痠痛……

    “值得。”墨修沉眼看着我,聲音清淺:“是我送她離開的,所以我也不希望她回來。她只想好好活着……”

    我只感覺心中那股子熱流,好像瞬間涌上了四肢百骸,痛得我緊緊攥住了掌心的米。

    墨修這話不是對龍靈說的,是對我說的。

    他在告訴我,不要回來……

    就算他知道,我現在走陰,看着他遭受着什麼,他卻還在勸我,不要回來!

    “爲什麼!爲什麼!”龍靈宛若瘋魔,雙手緊捧着墨修的臉:“當年也是這樣,爲什麼!”

    她似乎看到了墨修的目光往後,猛的轉頭看來。

    我只感覺眉心一陣灼痛,跟着猛的驚醒坐起。

    卻發現自己就在牀上,阿寶還握着那把桃木劍,霍霍的揮着。

    見我坐起來,討好的走過來:“媽媽。”

    “乖。”我伸出左手摸了摸阿寶的臉,朝他笑了笑:“去玩吧。”

    阿寶這才握着桃木劍跑到門口,握着劍指着門:“避讓!”

    也不知道他哪學的,模樣倒是挺像。

    我等阿寶回過頭,這才攤開掌心,卻見那些米已經變得灰暗,失去了原先的光澤。

    起身將米丟進垃圾桶裏,我轉到衣櫃邊的穿衣鏡前,打量着鏡中的自己。

    那朵紅梅好像真的黯淡了幾分,花脈絡的血蛇好像都匍匐着一動不動的。

    我心裏明白,墨修能在我過陰的時候看到我,是因爲這朵用他心頭血所畫的紅梅。

    龍靈朝我看來的時候,我能瞬間醒過來,也是墨修藉着這朵紅梅,將我送了回來,這才讓龍靈發現不了我。

    他不想讓龍靈知道,我能過陰回去,更不想讓我再看下去……

    就像當初,龍靈才醒,他一直沒有來找我,並不是因爲和龍靈親親我我,而是因爲消耗精力太多,一直昏厥。

    可他卻一直不讓我知道。

    或許墨修的性子就是這樣,隱忍低沉,背地裏暗戳戳的搞事情,只想讓我看到他風光霽月的一面,並不想讓我看到他的狼狽!

    他總是想着自己一條蛇,默默的承受啊。

    阿寶見我站着沒動,跑過來,抱着我的腿:“阿媽。”

    可一伸手,看着我腿上的傷,嘟着嘴就要幫我吹腿上的箭傷。

    我怕他沾到源生之毒,忙將他抱起來:“要不要洗澡澡啊。”

    阿寶嘟嘟的點頭,將桃木劍小心的放了回去。

    我並沒有給阿寶帶衣服,給他洗過澡後,就只用浴巾包着,把他放在牀上玩。

    自己也趁機洗了個澡,等脫掉衣服,我這才發現,什麼叫千瘡百孔。

    就算有梁雪給的那張皮,這會身上的傷依舊沒有這麼容易癒合。

    鐵器能傷陰魂,並不是這麼好癒合的。

    而我身上,穿波箭射的,阿問的九靈鎖魂陣灼傷的,還有自己劃的傷口,大大小小,幾乎佈滿了全身。

    我用水衝着,將傷口處的血水擠出來,等身體衝得發熱了,這纔出來。

    阿寶裹着浴巾在牀上當披風俠,見我出來,還將浴巾揮得呼呼生風,朝我呵呵的笑。

    我發現當小孩子真好,永遠都是開心的,什麼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兇險……

    這念頭一閃而過,我突然有點明白,爲什麼墨修和我爸媽不想讓我知道蛇棺的事情了。

    也許在他們眼裏,我和阿寶沒有區別,他們對我的希望,就像我現在對阿寶一樣。

    永遠懵懂無知,開開心心的。

    靠在浴室的門口,我配合着阿寶假假的扯着浴袍揮着風,雙手胡亂出了幾個大招,哇哇的叫着,逗得阿寶哈哈大笑。

    等玩過一會,這纔打電話給何苦,問她有沒有多餘的衣服。

    何苦似乎早有準備,沒一會就將我和阿寶的衣服送了過來:“你先幫阿寶穿,等下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不用。”我扯着阿寶,給他穿着衣服,他還蹬腳擺手,哈哈的笑。

    我扭頭看着何苦:“你幫我照看阿寶一會。”

    何苦聽我放心將阿寶交給她,一臉與有榮焉的模樣,點了點頭:“可你睡的話,也得先處理傷口啊。”

    “睡一覺起來,可能就好了。”我朝她點了點自己的臉:“我這張皮可真不錯。”

    “省了多少面膜和護膚品啊。”何苦同爲女子,立馬同意的點頭。

    我將阿寶的衣服穿好,哄着他道:“你跟阿姨去撿果子,等回來我們一塊喫。”

    阿寶重重的點了點頭,一臉的笑意。

    親了親我:“媽媽睡,醒了喫果果……,你一個,我一個……”

    何苦直接將他抱走,還貼心的關上門:“每個房間都有隔音符,你放心睡。我帶阿寶去玩,不會有事的。”

    阿寶朝我揮着手,我看着門慢慢關上,這纔開始換衣服。

    問天宗的衣服,果然都是意生宗統一發的,從裏到外,款式都是一樣的。

    不過意生宗佔據九峯山,在玄門三大宗中排第二,財大氣粗,所以衣服的料子很舒服。

    我換好衣服,拿了根綁帶,將腿上的源生之毒的上頭綁好,免得毒生行得太快。

    確定腿上的毒傷沒事後,又找了條繫帶,將頭髮上的鐵箭取下來,用繫帶將長長的黑髮攏着紮好。

    這纔將那兩張神行符綁在腿上,握了點米在掌心。

    直接推開窗子,一躍而出。

    神行符一經發動,整棟房子好像都有着什麼鈴聲響起,跟着我聽到阿問沉嘆一聲:“這樣你來我往,又是何必呢。”

    我卻什麼都聽不見了,只感覺腳下生風,呼呼的朝九峯山下而去。

    跑過半山腰時,卻見青折遠遠的站在一棵老松之上,低頭看着我。

    那張清冷的臉上,似乎帶着悲憫,又好像看着遠處問天宗的那棟房子,有點傷感。

    我心生警惕,握着石刀準備出手,不過青折卻只只一揮手:“既然他給你取了名,我送你一程吧。”

    隨着她手一揮,我只感覺那棵老松樹的松針好像全部脫落,跟着如同一根根的在我身上紮成了一件蓑衣。

    一到身上,我就感覺眼前綠意一閃,跟着身子一頓,就已經到了那條小溪旁邊。

    青折的聲音從松針上傳來:“老松盈香,可以遮掩你半日氣息。如若事情不成,你半日之內,再發動神行符,落葉歸根,這件松針蓑衣會帶你回到這棵老樹底下。”

    青折的聲音似乎又變成了原先的清冷。

    而那件松針蓑衣,也隨之消失不見了。

    我不知道她爲什麼突然幫我,可既然給我便利,總得利用。

    看着那條小溪,沒有再猶豫,扯下神行符,跨着小溪就往小鎮去了。

    就在我穿過溪岸的時候,墨修低沉的聲音傳來:“回去!”

    我擡眼看了看,卻並沒有見到墨修,轉手摸了摸眉心的那一朵紅梅,苦笑了一聲:“阿寶送走了,既然你心悅於我,我也心悅於你,無論做什麼都得做一起,不是嗎?”

    我伸手撫着小腹因爲回到了清水鎮,變得活躍的蛇胎,沉眼看着小溪前那條彎曲的小路。

    伸手撐着溪岸,腳上一用力,就蹬了上去。

    一家三口,總得整整齊齊的不是嗎?

    阿寶已經在問天宗了,有阿問和青折護着,誰也不能對他一個孩子做什麼。

    我順着小路,慢慢朝前走。

    眉心的紅梅發着熱,墨修似乎輕嘆了一聲,卻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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