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蛇棺 >第373章 只爲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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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自己傷到了墨修,可我和他都明白,互相心中是有對方的。

    可感情這種事情,並不是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就能走下去的。

    現實中,光是柴米油鹽,就有多少愛沒有結局。

    我和墨修之間,隔着的都是生死大關,每動一步,都是用人命在堆砌,還有無數的前塵往事,愛恨糾纏,我又怎麼能要求我和墨修能走到最後。

    在我一步步後退的時候,墨修瞳孔明明是在收縮着的,可卻依舊站在那裏沒動。

    我只穿着那件破破爛爛的外袍,被風吹得通體生寒,本能的伸手摟住胳膊,卻碰到被火燒壞的地方。

    燒過發焦的衣服,又硬又硌,扎得我有些痛。

    可我都不記得是不是被燭息鞭抽到過。

    燭息鞭和九嬰那個鳥嘴噴的火,或許有什麼不同吧,所以墨修能區別開。

    可我卻並不知道,“墨修”的燭息鞭在石室裏,居然也不會傷我!

    想到墨修從那道神識出來的時候,說的那些話,證明他是知道了“墨修”和“龍靈”之間的那些過往的。

    可他從來沒打算告訴我……

    我一步步後退,一直退到我放着籃子的地方,腳撞倒了籃子,滿籃的河蝦倒出來。

    那些河蝦在地上跳動着,一下又一下……

    我忙蹲下身,將蝦子一捧捧的捧進籃子裏,墨修卻一直靜靜的站在那裏,任由我忙活着。

    其實籃子不大,可河蝦多,沒一會就蹦跳得到處都是,我撿着撿着,就感覺有些狼狽和心酸。

    乾脆站起來,引動黑髮,一縷縷的頭髮將一隻只的河蝦捲起,放進籃子裏。

    這是我感覺黑髮最好用的一次了!

    拎起一籃子髒兮兮的蝦,我連頭都不敢再回,生怕再看到墨修那張臉,拎着籃子就跑開了。

    等我拎着河蝦到洗物池那個做飯的山洞時,阿問和何歡都擔憂的看着我,明顯外面發生了什麼,他們是都知道的。

    何歡捏着白花花的鬍子,接過我手裏的籃子,拍着我的肩膀嘆氣:“我給你做油燜河蝦,鮮蝦蛋羹,蝦仁滑球……吃了好喫的,就不傷心了。”

    變回玄龜的何壽卻從一個水桶裏鑽出來,探着龜首朝我道:“哎,你其實就不該去救他,讓他被風家困在那石室裏多好,這樣你們就不會見到那個本體墨修的神識了。你看你跑這一趟,自己差點交待在那裏,還因爲那縷神識,搞得墨修心裏膈應。你自己還因爲風家那些樹,膈應得慌!”

    “就是,你去一趟的,搞得阿問和青折都……”何歡扭頭看了一眼阿問,拍了拍他的肩膀,搖頭輕輕嘆氣。

    “該來的總會來的嗎。”我心中發苦。

    就算知道要發生這些事情,難道就真的不去救墨修了嗎?

    吸了口氣,轉眼看了看:“阿寶呢?”

    “何苦和何物帶他在巴山玩去了,這裏面很多都挺有意思的。”何歡朝我揮手,輕聲嘆氣:“你去洗洗準備喫飯了吧。”

    我轉眼看着明顯有些失神的阿問,他也算被我殃及了吧。

    張嘴呲了口氣,輕喚了一聲:“阿問,我可以和你談談嗎?”

    阿問說過那個滅掉尋木的“她”,明顯指的不是造蛇棺的龍靈。

    所以我現在不知道自己身體裏,有多少東西,有多少意識,又到底是什麼。

    這樣混亂下去,別說墨修受不了,我自己都受不了。

    阿問被我叫了一句,這才微微回神,朝我看了看道:“你先去休整一下吧,等下再說。”

    何歡掏了一瓶藥油塞給我:“東海明鮫的髓精,治燙傷最好。”

    那東西入手就微沁,我一聽說是這個明鮫,還有些膈應,不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還是握着瓶子回到了谷家家主的那個山洞。

    摩天嶺沒有其他的,燒水又太麻煩了,我直接從當初墨修幫我清理的行李箱裏找了身衣服。

    這個行李箱,是當初墨修送我離開清水鎮的時候,幫我整理的,連雪地靴都有。

    我初入巴山,行李被谷家人先一步帶着入山,後來都沒怎麼動,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送到了這家主的山洞。

    翻着行李箱,裏面厚的襪子,毛衣羽絨服,應有盡有,都是我平時喜歡的。

    可我捏着這些東西,卻不知道,這是我喜歡的,還是龍岐旭的女兒喜歡的。

    這種想法一經涌起,心頭就是一陣陣的煩躁,我乾脆胡亂清了身衣服,然後就站在那個山洞壁下的水潭邊,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

    被燒灼過的衣服,有的地方融化發焦緊貼着皮膚,還沒脫下來就扯着皮肉,痛得我直抽抽。

    乾脆先拿瓢勺着水,往身上淋。

    引水符引來的水,雖不如結冰的河水冷,可直接淋在身上,也是凍得我直打顫,整個人都在收緊。

    小腹的蛇胎似乎也感覺到了,緊貼着肚皮,慢慢的拱動着。

    我等全身溼透了,這才一把將衣服扯下。

    淋溼後的焦衣,倒也沒那麼緊貼着皮膚,挺容易脫,只是有的地方被扯下了燒傷的皮,還是火辣辣的痛。

    我直接將衣服踢開,勺着水從頭頂往下淋。

    只是這次不知道爲什麼,水居然不怎麼涼了。

    我有些詫異的摸了摸引水的水潭,水居然真的溫溫的。

    手不由的摁了摁小腹,想到青折用那歸塵術引得落葉化成火蝶要燒死我的時候,也是腹中的蛇胎引出了一道黑影。

    難道這次是它感覺到我洗冷水澡太難受,所以剛纔動的那一下,用術法將水調溫了?

    蛇胎當真生而有靈,還很強大,所以大家才這麼重視嗎?

    我突然感覺有些心酸,摸了摸小腹:“謝謝你啦,下次我會注意的。”

    小腹的蛇胎,好像沒了反應。

    我用最快的速度沖洗了一下身體,然後將何歡給的藥塗在身上。

    等我洗了澡出來的時候,就見阿問已經等在山洞外了。

    他看了看我身上的羽絨服,艱難的勾着嘴角笑了笑:“這樣穿,纔像你這個年紀的人。”

    “是龍靈的年紀吧。阿問,我不是十八九歲的小女孩了。”我將溼漉漉的黑髮撩了撩。

    扯着那把桃木小劍,準備將黑髮挽起來:“我能用神念,能畫蛇紋符,能引黑髮纏住很多東西。可我連最簡單的入門術法都不會。阿問,我其實只不過一直在了撿着我身體那些東西,會的術法罷了,沒有一樣是我自己的!”

    就像墨修的火鞭,其實也不是他自己的,是“墨修”那個本體的。

    我其實也差不多吧,黑髮和神念都可能是那個藏在我身體裏的某個存在的。

    “可你纔是這具身體的主導。”阿問卻走過來,捏住那把桃木小劍,手指滑過我的黑髮,輕輕一點。

    我感覺到騰騰的水汽在眼前一閃,就消失了。

    黑髮暖暖的披在身上,好像連這冬日的寒氣都驅散了。

    阿問沉眼看着我,手指捲起一縷黑髮,朝我沉聲道:“以前我一直想摸一摸這頭黑髮,可卻那麼遙遠。我一直在想,等我長大一點,或許就能觸及了。可還沒等我長大,她就……”

    阿問自來比較隨意平和,連青折斷枝離去,他都只是一臉茫然。

    這會卻一臉的傷痛,好像往事不堪回首。

    他明顯是透過這頭黑髮,看到了另一個人。

    我不由的想起,最先和墨修在一起的時候,墨修也是這麼在意我的頭髮。

    心中有些微痛,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可如果這“情”是因別人而起的呢?

    終究不過是替身而已。

    我微微往旁邊退開了一步,將頭髮從阿問手裏扯出來。

    看着已然發沉的夜色,輕聲道:“阿問,你能和我說說她嗎?不是龍靈的那個……”

    阿問手指在空中摩娑了一下,苦笑道:“你想知道什麼?”

    “知道她是誰,爲什麼滅了尋木,虞淵既然是日歸之所,應該也有神守護纔是,爲什麼她能得手?她和龍靈是不是有什麼關係?”我腦中有些無盡的問題。

    阿問呵呵笑了一聲,沉眼看着我:“她的存在,比龍靈早太多了。前面可能沒有什麼關係,可巴山前任巫神,也就是你和何壽他們在地洞裏見到的那個阿娜,卻是因爲尋她,才入的巴山。”

    我聽着一愣,沉眼看着阿問:“阿娜入巴山,是爲了找她?”

    “何悅,阿娜既然是神,豈是古蜀國主能控制的,她爲什麼要跟着古蜀國的國主回巴山,你就沒想過因爲什麼嗎?”阿問放眼看去。

    茫茫夜色中的巴山:“如果我知道,她曾經在這裏,我也會入巴山,只爲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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