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靈眼中的旋渦如同黑洞,我感覺自己都要被拉了下去。
也就在同時,後背膏肓穴中一陣陣冰冷的好像穿骨而過。
一隻手摟着我的腰,將我往後一帶。
跟着一道道金光閃爍,九根石柱從陽臺外面直射而入,將龍靈困在正中。
阿問閃身進來,墨修立馬施術,將陽臺全部封住。
兩人都掐着訣,沉眼看着在沙發上痛得昂着的龍靈,不敢亂動。
龍靈反手摸了摸後腦,看着指尖的鮮血。
轉眼看着我:“你生性好賭啊,你的鎮魂釘只釘在三寸靈臺,釘我的卻直接入腦?連摸都摸不着了啊,如果這具身體死了呢?你連普通人都殺,當真是不怕天罰嗎?”
我還沉浸在那種刻骨的情感中,靠着墨修微微的喘氣。
“你在賭,我對墨修還有沒有情?借這縷情感,將我一時留在這具軀體裏?”龍靈眯了眯眼。
搖頭嘆氣:“情是沒了,可記憶還在。哎,斬情絲真的不如忘川水啊,忘記多好,卻又捨不得。”
她擡眼盯着我:“當初,就不該留着你。”
“阿問。”墨修一手扶着我往旁邊一放,沉喝一聲,立馬結着法印和阿問逼近龍靈。
可他們剛一動,龍靈就低笑一聲:“沒用的。”
她話音一落,躺在沙發對面昏迷不醒的熙熙,直接就坐了起來。
臉上帶着和龍靈一樣的表情,轉眼看着我們。
兩人異口同聲,連語氣和停頓都一模一樣:“谷遇時不是給你們看過了嗎?化蛇之術,可以己身萬千。”
看着對面的匡英和熙熙一模一樣的表情,一模一樣的語氣,宛如同一個人。
不,確切的說,她們都是龍靈!
我只感覺渾身冰冷!
龍靈卻呵呵的笑,很滿足的摸了摸小腹:“何悅,我不跟你玩了。你好好想辦法吧,這個巢,我本來就是給你建的。”
“你想毀了,或是想留着,都隨你。”兩個人無論是做什麼,都完全同步。
阿問沉眯了一下眼,猛的擡手,九根石柱之上,金光閃爍。
可卻並沒有對着熙熙和匡英衝過去,光一閃,卻好像被什麼吸引了一樣,一閃就沒了。
等金光閃爍過後,匡英和熙熙都滿臉驚恐的坐在沙發上。
她們倆本來就不太對付,這會好像突然醒過來,看着我們的時候,卻立馬站到了一起。
熙熙更是直接盯着我道:“你們到底要做什麼?阿風呢?我要找阿風?”
她這斷片,斷得厲害!
墨修直接一揮手,將她和匡英都弄暈了過去。
轉眼看着我:“還好吧?”
我眼前還是墨修身上,那一刀刀雕刻的符紋。
只感覺心頭無比的累,朝墨修苦笑道:“好像瞬間經歷過一場愛與恨,生與死,心累。”
墨修目光閃了閃:“你是用龍靈對墨修的感情牽制住了她的神念?那時候,你們一起看到了什麼?”
我腦中閃過那張笑得燦爛的臉,瞬間就又切換到,那被石刀雕着符紋的黑色蛇身。
指尖夾着的石刀,突然感覺有點燙,忙轉過手,將石刀收起來。
可就算放在口袋,原本薄得和刀片一樣的石刀,好像都沉甸甸的。
墨修目光微挪,看着我放在口袋裏的手,沒有再說話。
轉而看着阿問:“有沒有其他辦法鎮住她?”
阿問只是揮手,默默的將那九根石柱收了起來。
頭也不擡的,搖了搖:“何物被何歡何苦困住了,我先回去清理門戶。”
我聽到“清理門戶”,不知道爲什麼眼皮跳了一下,微微轉眼瞥着阿問。
他後背挺直,臉色依舊是那樣的沉穩,可落腳的時候,卻踩到了地上凍成冰坨的蜜蜂。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看我一眼。
我知道他不願意看到我,卻還是來了。
一隻只被凍得很實,撥動的時候,還有着清脆的響聲。
不過是隨意撥了兩腳,就堆了好大一堆。
過了好久,才聽到墨修輕呼了口氣:“他走了,你放心,阿問並沒有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我哽着嗓子,苦笑道:“可青折終究是死在我手裏,不是嗎?”
理性和感情完全是兩回事,阿問就算清楚的知道,我和青折之間,已經是你死我活的局面,總有一個會死掉。
可當真的我殺了青折後,他對我……
那種感覺我不好形容,可也能理解。
輕呼了口氣,捏着石刀的手鬆開,任由這把石刀放在口袋裏。
去推開洗手間的門:“何辜還好吧?”
“他在巴山,不會有事。除了有我施術,外人進不去。”墨修輕呼了口氣。
低聲道:“幸好他離開的時候,你看到了潛世宗的人,擔心何辜有事,如果他真的帶着孩子回了問天宗……”
墨修聲音有點唏噓,卻還是輕聲道:“不過何辜沒有直接回問天宗,估計也是不想回去吧。不想見到何物何歡他們,他最近少有回去。”
他說這個的時候,擡眼看着我:“情絲能斬,可記憶卻還在,對不對?你接觸何辜才發現的這一點,所以才用這個來拉住了龍靈的神念?”
“斬情絲,只不過是將那種感情斷了,可記憶中發生的事情還在,只不過是再也沒有感覺了,物是人非吧。”我將洗手間的門推開。
沉眼看着墨修:“或許龍靈說得沒錯,忘川水可能對於忘情更好吧,連記憶也一起忘了。”
“哪有這麼容易,忘川能忘事,卻不能忘情。那種感覺還在,如果不碰面還好,一旦碰面……呵!”何壽將龜首堅難的從那條被他爪子劃得皮開肉綻的大蛇中探出來。
喫力的爬出來道:“因果這東西,一旦生了,無論是什麼,就會瞬間織成一張網。斷了一根線,還有一根線,焚化還有灰,死灰也可復燃。普通人就算墜入輪迴,也還牽着。”
他邊絮叨,邊變成一隻小烏龜從那蛇身下面爬出來。
看着這條大蛇:“龍靈這本事,有點恐怖啊。幸好老子問天,雖然被纏住,可術法還能用,知道叫了墨修和阿問來,要不然我和何悅就可能都交待在這裏了。”
我目光掃過那蛇身上,一道道的傷口,眼前瞬間閃過,龍靈在墨修的蛇身上,雕着符紋的畫面。
連忙轉過頭:“交換信息吧。”
何壽罵罵咧咧的將洗手間的門關上:“今晚老子要喝蛇羹,奶奶的腿,老子要把這條蛇,骨頭熬湯,肉片了下火鍋。”
我轉眼看了看墨修,卻發現他好像並沒有意見。
拿着掃把,將客廳裏的冰蜜蜂掃成一堆:“龍靈有逃避兩個問題,一是當初爲什麼離開巴山;二是……”
我掃着冰蜜蜂的手加重了點力氣,一堆冰蜜蜂“叮叮咚咚”的滾了過去。
等沉吸了口氣,才道:“她在隱瞞和阿熵的關係。”
龍靈對於爲什麼離開巴山,直接避開了,寧願回答和墨修感情的問題。
還有和阿熵的關係,她雖說了名字方便稱呼,卻隻字不提阿熵和她之間,爲什麼產生了分歧,爲什麼阿熵和她之間離開了。
“所以問題的根本還是在巴山?”何壽抓了一塊冰透的蜂巢片咬着。
嚼得嘎嘣響:“谷遇時死前,就沒告訴你,巴山到底爲什麼這麼重要?”
“看突然出現的回龍村就知道了,好像完全變了。”我心思有點浮躁,乾脆將掃把一丟。
可墨修卻沉眼看着我,輕聲道:“你在龍靈眼裏,看到了怎麼殺墨修,造蛇棺的了,對吧?”
我心頭一痛,雙眼都好像抽筋般的跳動。
口袋裏的石刀沉甸甸的,拉得我半邊身子都有點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