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蛇棺 >第534章 前路茫茫
    我見學校外面的竹林全部都沒了,這才晃幽幽的坐下來。

    墨修這是退步了,還是有其他的打算?

    一邊何辜走回來,伸手在傷口處推了推:“墨修……”

    似乎感覺說這個有一種往傷口上撒鹽的感覺,也不合適。

    朝我沉聲道:“我和你一起回巴山吧,畢竟你和我,其實都是從蛇棺出來的。不如墨修這樣有兩次經歷,早有謀算,我們都沒他這麼強大的修爲,前路茫茫還是得抱團生存啊。以後我叫你何家主呢,還是叫你龍靈?”

    這個問題真的挺爲難的啊!

    我感覺到後背的痛意慢慢消失,看着前面的火光。

    突然真的好像回到了秦米婆家的屋檐下,那時也總是有這樣一堆火,我也同樣的迷茫和恐慌。

    有些好笑的道:“我在清水鎮的時候,總是在想,我爸媽爲什麼要跑,將我一個人留在清水鎮。不過那時有墨修,我還挺感激他們的,至少他們走前,讓強大的墨修照料我。”

    “後來我在巴山,知道我不過是一具替身軀殼。有時會想,爲什麼我就不是他們真正的女兒,不是真正的龍靈。不過幸好還是有墨修,他會一直陪着我,我和他有一個孩子,就算龍岐旭拋棄了我,墨修不會拋棄我,他會一直對我好。”

    我說着,眼睛有着水光,扭頭看着何辜:“可我慢慢發現了墨修做了些什麼,知道阿熵啊、蛇棺啊什麼的。也看着龍……張含珠經歷了什麼,我突然又慶幸,自己不是龍岐旭的女兒。”

    也知道,我不只是一個替身軀殼,還是龍岐旭夫妻和墨修交換的籌碼!

    他們讓我做什麼,我都可以理解,爲什麼要給我幻象,讓我以爲他們對我真的很好!

    “何辜,你說我,是不是很善變?”我眨了眨眼,感覺後背好像痛得更厲害了。

    膏肓通宣理肺,一旦刺深了,會產生氣胸。

    不知道是何故掌控不好,我真的感覺胸悶得好像喘不過氣。

    乾脆捂着胸口拍着石桌上,偏頭看着何辜:“我有時真的不知道自己走的每一步,真的是我的選擇,還是被人引導,或是有人刻意逼我走的。”

    “何辜,我真的懷疑自己做的每一個決定!”我趴在石桌上,重重的喘着氣。

    墨修,龍岐旭夫妻,射魚谷家,操蛇於家,問天宗,風家……

    就連潛世宗的那個人,出現在我身邊都不是巧合!

    我就像一顆探路的石子,他們都在看着我被投出後,會引出什麼!

    可這條路很長,想探路的人很多,他們總是走一段就撿起我,丟一下!

    我還可憐的以爲自己是他們捧在掌心的明珠!

    何辜拍着我的背,輕嘆了口氣,從口袋掏出一瓶純淨水給我,幫我捏開,放在石桌上:“我沒有竹心清泉,你喝點水休息一下吧。所幸最近沒什麼緊急的事情,蒼靈退開了,有人面何羅守着,這學校不會有人進來。”

    我捏着那瓶水,點了點頭,小口小口的喝着。

    似乎因爲大火,風家那些飛行器也沒有再出現在學校。

    外面也再也沒有人來打攪我和何辜。

    我們倆居然就這樣趴在這張石桌邊,啃着那袋壞了的芒果乾,喝着一瓶礦泉水,看着那沖天的大火。

    明明喝的是水,卻都有一種醉生夢死的感覺。

    何辜抿一口水,啃一口芒果乾,唏噓的道:“他們都以爲我叫蒼生何辜,是因爲心懷蒼生,生來悲憫。其實阿問是在提醒我,蒼生皆平等,不可偏頗,因爲我一旦偏頗,就會成災。”

    “我一直守着胡先生,想等他醒來,問他,我是從哪來的。我爸媽是誰,我爲什麼和別人不一樣。”何辜生生將水喝出了苦酒的意思。

    朝我嗤笑道:“我一直順他們的意思走,生怕自己半點走錯,就會九峯山上漫山都是蝴蝶屍體的情況再次發生。連他們讓我斬情絲,我雖然抗拒,可也不敢太過執着,怕到時出現的,不是蝴蝶的屍體,而是……”

    而是我的屍體!

    何辜說着,喝了口水,嗤笑道:“可我見到張含珠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是一樣的人。說白了,和你一樣,不過是工具,只是利用的地方不同罷了。”

    “你們都已經派上了用場,我卻還不知道自己最終要用到哪裏,所以我想跟着你去找,至少得有個心理準備吧。”何辜重重的咬了一口芒果乾。

    居然有一種喫牛肉乾的意思了。

    我嗤笑了一聲,嚼着芒果乾,朝何辜道:“那我們就直接從巴山開始吧!以後我們聯手,我帶着蛇娃在前面殺敵,你在後面幫我們用生機補血,絕對天下無敵!”

    何辜只是呵笑一聲,啃完最後一塊芒果乾沒有再說話,而是起身離開了。

    等他回來的時候,居然拎着兩大袋零食,包裝袋上都是灰石。

    不過很齊全,什麼瓜子辣條牛肉乾,可樂牛奶純淨水。

    他一邊拿出來擺在石桌上,一邊朝我道:“食堂倒了,小賣部的東西都壓在下面,我從下面翻出來的,有點髒。這個時候了,也別嫌棄,喫吧。好多東西,我以前一直想喫,卻沒機會喫呢。”

    說的時候,他捏着一包辣魚仔,紅油滿滿的那種,確實不符合他的氣質。

    我伸手接過來,撕開包裝袋,伸手捏了一條丟嘴裏,味道很可以,滿嘴都是麻麻辣辣的味道,感覺整個人都清醒了。

    遞給何辜:“我以前也喜歡喫這個,可容易長痘,沒營養,都不讓喫。”

    何辜也呵呵的笑:“是好是壞,全都是一張嘴說出來的。”

    一經開喫,我和何辜再也沒有提到過什麼正經事。

    就是喫着喫着,何辜居然從袋子裏撿出兩瓶純淨水,遞給我道:“都敬張含珠一瓶吧,沒有她的死,我們師兄妹,也不會這樣聚在一起,或許還會因爲斬情絲帶來的隔閡。”

    我不知道張含珠和何辜說了什麼,能讓何辜蛻變成這樣。

    但至少何辜現在很清醒,我也無處再追究了。

    真相,這種東西,總是很容易讓人成熟的。

    我捏着那瓶純淨水,跟何辜站起來,對着那沖天的火光,倒了下去。

    兩人復又坐在石桌邊,撿點零食喫,何辜不時問我張含珠小時候的事情,再相對的說一些他同齡的時候,在做什麼。

    我有時記憶也有點混亂,不知道說的是張含珠,還是龍靈,形與影,誰又分得清。

    有時我聽着何辜說,被火光薰得昏沉,迷迷糊糊的好像睡了過去。

    等醒過來的時候,何辜似乎還在說,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復也跟着他的話頭繼續說。

    並不是小時候的事情多有趣,而是我和他,都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心中都空落落的,不說點話,好像這一夜就寂靜無邊。

    我說話的時候,何辜也整個出着神,不知道有沒有在聽。

    這樣斷斷續續的講講停停,到天亮的時候,那把大火終於燒完了。

    可何辜卻掐了個訣,朝那邊一引,有着薄薄的水霧降了下去。

    我坐熬了一夜,感覺口苦眼澀,全身還痠痛。

    看着水霧將那些灰打溼,還好奇何辜在做什麼呢。

    可隨着厚灰顏色慢慢變深,整個行政樓,正中的位置就有着彩色的東西從厚灰下面冒出頭來。

    一個個的傘菌如同吹着氣一樣,在水霧中慢慢的舒展開來。

    以張含珠屍體那處開始,不過半個小時,整個行政樓,以何辜佈下的防火符爲界限,全都是各色各樣的真菌。

    大的如同小賣部那種大的遮陽傘,小的還在破土。

    隨着真菌破土,空氣中復又有着孢子開始飄散。

    何辜復又引着防火符,然後朝我道:“第一棟教學樓裏,還有幾桶汽油,你去幫我搬來,再燒吧。”

    他扭頭正色的看着我:“張含珠告訴我的,必須要這樣反覆燒幾次,才能真的毀滅,不能讓孢子飄出去。”

    我聽着心中沉痛了一下,這是真的要燒得乾乾淨淨啊。

    手不由的握住口袋裏的另一竹筒孢子粉。

    張含珠到底和何辜說了什麼,讓何辜變化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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