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洺眼中清冷轉有疑惑，“什麼？”
“就是，”陸思緣兩手在空中胡亂比劃了兩下，“身體反應測試。”
空氣中詭異地安靜了幾秒，陸思緣心虛地移開視線，就聽蘇洺堪比冰箱的製冷語氣道：“很榮幸。”於是陸思緣扭頭回去看他，兩人視線相交的一刻，蘇洺又接着上句補充，“雖然合格證書是自己落到我懷裏的。”
“……”陸思緣跟看外星人一樣看着蘇洺，“有人說過你說話方式很可惡麼？”什麼叫不大會說話，什麼叫人不壞，分明是沒人送上門給他展示口才的機會。
“你是第一個。”蘇洺回，看着陸思緣略睏倦地揉眼睛的動作，他又道，“牀上睡，時間到了叫你。”
陸思緣跳下椅子，對蘇洺抱拳，“恭敬不如從命。”身子往牀上一撲一滾，纏了一半的被子，陸思緣舒服地哼哼兩聲，又滾到牀邊看蘇洺，“你不睡？”
蘇洺望他好一會兒沒說話，大抵是在思索，陸思緣都習慣了。
最後蘇洺還是拒絕了，“不了。”他是有午睡的習慣，可從未和其他人一起睡過。陸思緣的不客氣或許是男孩子間正常的交際，他卻還未接受如此，不是討厭陸思緣，是這樣的親密太陌生，蘇洺還處於觀望期。
陸思緣也沒多想，又滾兩圈回去了，然而趴着沒幾分鐘，他又揚起頭來往蘇洺方向叫道：“哎。”
蘇洺微微偏頭，“在。”
“你玩過辦酒家家麼？”
“……沒有。”
“也是。”陸思緣咕噥道，“看你也不像。”
蘇洺劍眉輕挑，“要玩？”
“……不是！”這人怎麼那麼討厭！陸思緣瞪了蘇洺一眼，躺正了對着天花板，回憶道：“小時候我們院子小孩兒特多，我喜歡玩裝海盜的遊戲，一羣人當村民，然後我跟着……呃，海盜頭兒，可威風了，從這頭打劫到那頭！”
蘇洺靜悄悄地聽着，陸思緣斜眼瞥了他一下，嘟着嘴含糊道：“那時候跟我玩得好的都喜歡叫我陸老大。”
“所以……咳，”陸思緣語氣一整，煞有其事地說，“你也可以這麼叫我。”
奈何蘇洺這人看着挺純，人卻不傻，從不喫虧，反應很快地回答：“好的，陸思緣。”聲線清朗，字正腔圓，要哪個女生聽見他這樣叫自己的名字，能當場興奮到昏厥，只能說，不愧是男神人物。
見識了蘇洺的頂嘴功力，陸思緣對自己小把戲的成功也沒報多少希望，“切”了一聲，翻身對着內牆，安心去睡了。
在清醒的最後一根弦欲斷不斷的時候，一道詭異的光閃過腦海。陸思緣想起來自己原來其實還想問些什麼的，然而不等他理智恢復，下一秒就沉入夢鄉，將要問蘇洺的事拋到九霄外了。
“喲，緣兒，回來啦。”
陸思緣望向聲源處，點頭示意，微笑打了招呼，“李嬸兒。”
“你等會兒啊。”李大嬸單手拎着菜籃，看樣子是剛從菜市場回來，邊說邊從籃裏翻弄，等走到陸思緣身邊時拿出兩個火龍果給陸思緣，“不值幾個錢，看你瘦得都沒幾根骨頭，上高中不容易呢，這個有營養，好補。”
陸思緣顯然是很有經驗了，在那兩個火龍果塞進自己懷裏之前後退一步，受寵若驚狀道：“這個三兒最喜歡喫，李嬸兒你還是留着吧，給他多喫幾個。”
“嗨，我家那猴子想喫我就給他買，你在學校又不常能喫，拿着吧啊，”李大嬸一手拽住陸思緣的手不給他退的機會，一邊把兩個火龍果放他手心裏，“李嬸兒是你什麼人，還跟我見外就是不給我面子了啊。”正說着，李大嬸話頭一頓，看着陸思緣的眼裏隱有憐意，“你媽帶着你一個人不容易。”
陸思緣一怔，嘴巴張了張又閉上，直到李大嬸離去，他都說不出什麼。
十個人中有幾個能和蘇洺家一樣宛若桃源的？反正陸思緣不是那之中的一員。陸思緣的家是小區房，處鬧市裏，鄰里街坊都相互認識，陸媽和陸爸早在陸思緣還小的時候就離了婚，陸媽爲了陸思緣也沒想過再嫁，一個女人帶着一個男孩兒，很不容易，而陸思緣嘴巴甜長得好成績不賴，這一帶長輩都很喜歡和疼愛他，典型的“隔壁家孩子”。
家裏一廳三室，有一間陸媽拿來給陸思緣做書房，最大最好的那間房是陸思緣的房間。
家裏沒人，幾張百元大鈔壓在書下，陸思緣僅看了一眼就不搭理，抄起茶几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一屁股坐進沙發裏。
這已是常態。陸媽的工作是長途汽車的乘務員，鮮有在家的時候，小時候寄託在對門鄰居家裏，長大了就按時留生活費。雖然不常在家，但以前陸媽會定時打電話回來，有休假也絕不會出去賺外快，而是全心全意陪着陸思緣，直到……她知道他喜歡男人之後。
算算，這種狀態持續了也差不多一年了。
陸思緣雙眼盯着電視，卻完全不知道里面播着什麼內容，眼前盡是陸媽的閃躲和沉默，他的目光不自覺地移到陸媽房間，那裏的門關得緊緊的，心上抽痛一下，陸思緣立馬關了電視跳起來，收起桌上的錢，果斷選擇出門。
陸思緣打開門，隨意地一擡頭，呆了。
站在門外的人雙手環着胸，咧出一個痞笑，“怎麼着，才兩個月不見，就忘了你趙哥哥？”
那人一米八三的身高，濃眉大眼，鼻樑高挺，嘴角邪邪地上揚一邊，是個標準的帥哥。因爲長期游泳，他身材極好，穿着無袖上衣，手臂上緊實的肌肉暴露空中，搭着他健康的麥色肌膚，能吸引不少視線。
這人正是趙風朗，陸思緣暗戀三年的對象，受陸媽託付照顧陸思緣的對門鄰居家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