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哥說，人到高三，看一隻蝴蝶都能看出自由的象徵。
這話，在陸思緣經歷了大半個高三生活後，漸漸琢磨出味來了。他最近沒事就喜歡看天，喜歡想些七七八八的事情，有時候一不留神十分鐘就過去了，他還在堅持學習，可漸漸地對學習這事兒覺得麻木，好像怎麼學也就這樣了，本來對高考日期的漸近還有些緊張，現在是巴不得快點結束。
到晚自習的時間，廣播通知他們到操場集合，陸思緣豎起耳朵把廣播重複的部分都聽完了，直到一部分人已經出門、蘇洺從自己座位走到他座位，他還是難以置信，問道：“不拿椅子嗎？”
蘇洺：“……你哪個養老院出來的？”
“不是，”陸思緣草草把桌面收拾了一下，跟蘇洺一起出門，“領導肯定要廢話，那我們全程就好好站着嗎？”
領導確實廢話，但陸思緣並沒有好好站着。蘇洺現在一米八五，高出別人一大截，陸思緣跟着他站到隊伍後面，半個身子倚在蘇洺懷裏，拿着蘇洺手機，兩人一人一邊耳機看電影，看的是《肖申克的救贖》，他倆以前都沒看過，陸思緣看得津津有味，蘇洺卻難專注，因陸思緣在他懷裏不老實，頭髮總掃着他脖子，惹人心癢。
看了半小時，領導們該總結的總結了，該激勵的激勵了，最後點名要頒獎，獎目還不少，先是年級前十，第一個就是蘇洺，上面叫名字的時候，蘇洺的目光落在陸思緣的手腕上，出神地想着握上去他會做什麼反應，陸思緣比蘇洺本人都對“蘇洺”二字敏感，聞言渾身一震，趁大衆找到他們之前把手機收起來，用手肘碰了碰蘇洺。
“怎麼？”略低啞的詢問。
陸思緣仰頭看他，見蘇洺完全情況外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傻子，上面叫你去領獎。”
“哦。”蘇洺不緊不慢，他往臺上看了眼，頒獎老師此刻再叫了一遍，他走出去幾步，想到什麼，又回頭跟陸思緣說，“等我回來，你別偷看。”
陸思緣好笑，擺手趕他：“誰先看誰是狗，好不好？”
蘇洺被他哄出笑來，點頭，大步走到前面，上臺領獎。
景高沒錢是出了名的，獎勵沒甚特別，只一本筆記本和一張獎狀。除了總分年級前十，還有單科前三的獎項，蘇洺除了語文在年級第五，其他科目都前三有名，每次念都有他，身邊人換了一波又一波，就他站那裏一動不動，第四次唸到“蘇洺”兩個字的時候，臺下都樂了，等下次老師宣佈理科化學前三，“蘇洺”兩個字是跟下面的人一起喊出來的。
前面的獎項都念完了，最後是年級進步獎，找十個年級排名上升最大的，這次陸思緣榜上有名，第一個叫的就是他。這人平日到處“拈花惹草”，處處留名，陸思緣上臺的時候，下面有好事者爲他歡呼，八班有個哥們兒聲嘶力竭地喊：“陸哥牛逼！”所有人都笑了，連頒獎的老師都忍不住，笑意滿滿地把獎品給陸思緣，“繼續加油。”陸思緣笑出八顆牙齒，雙手接過，鞠了一躬：“謝謝老師。”
前幾天陸思緣數學課上老師讓做題，陸思緣正寫着，數學老師站在他旁邊看，看了一會兒，她小聲誇讚道：“小陸同學進步好大，果然是一匹黑馬。”陸思緣解題，下意識回道：“那是有會教的伯樂。”數學老師眉頭一挑，笑裏有點壞，“誰是那個伯樂啊？”陸思緣猛然回神，擡頭看她，嘴甜道：“那當然是您啦。”總不能當着老師的面，把自己成績提升的原因和她撇開來吧，這無異於打她臉啊。數學老師哼笑兩聲，拿指點了點他的頭，知道他不誠實，也沒追問。
陸思緣看蘇洺沒一會兒，蘇洺好似察覺到什麼，也扭頭過來，與陸思緣遙遙對視，他們視線對上的那一刻，都笑了。
“準備好！”
舞臺前拿着相機的老師喊道，陸思緣趕忙回頭，擺正腦袋，露出個標準的職業微笑。
咔嚓一聲。
老師低頭看相機裏，發現中心的主角側着一張臉，並沒看鏡頭。
“這張沒照好，”他提高音量提醒，“再來一次，大家注意啊，看向鏡頭！”
蘇洺這才慢悠地收回目光，看着鏡頭，保持微笑。
說起來，這樣的笑，還是他從陸思緣身上學來的。
咔嚓。定格。
這張照片被學校掛在榮譽欄上放到高考結束，他們高三的每次路過都基本無視，倒是高一高二那些個學妹，聽聞高三有個長得十分好看、成績又特別牛逼的學長，沒事都喜歡跑到高三樓底下看，本來長得好看就難得，官方拍照還能那麼好看的更難得，還有人拍下來發說說，配文“轉發這個景高學神期末成績也如你所願”，招了五百多個轉發，讓蘇洺小火了一陣，陸思緣樂得不行，也跟着轉了一次，引來他們班一羣人評論吐槽：
“平日就你丫霸人家時間最多，你還轉你媽呢？”
“大家轉起來，這個人成績提了八十多分，真的有效。”
“大家都在轉發錦鯉，陸哥不一樣，陸哥手握錦鯉。”
“我也想有個學霸朋友，嗚嗚嗚。”
“樓上，我就不一樣了，我想要個學霸男朋友。”
……
最後班裏還有人跟着去榮譽欄上拍陸思緣發說說，配文：“轉發這個錦鯉，你也能找到一個學霸幫你飛昇。”認識陸思緣的都瘋轉，附文基本都是：“哈哈哈哈哈哈笑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