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哧哧~~~~~
裂痕連着裂痕,將數息之前還盡釋着無盡絕望的磐巖之陣化作了細密的蛛網之狀。
嚓!!
這一聲重鳴,彷彿響起在所有人心間。
更加撕魂的尖鳴之中,劫天劍驟刺而入,生生貫穿磐巖之陣……在止住之時,距離陌悲塵的心口,只剩堪堪兩寸之距。
“呃~~!”
陌悲塵喉間發出嘶啞的低吟,他的眼瞳瞪大到幾欲炸裂,再顧不得去掙脫蒼釋天的封鎖,巖之玄力瘋了一般的釋放,守護之器更是狂釋着愈加躁亂的玄光,死死支撐着已是裂痕遍佈,幾近洞穿的磐巖之陣。
雲澈支撐劫天劍的雙臂已是血肉外翻,外露的骨頭之上,亦是細痕遍佈。
所有的意志都凝於瞳中,化爲比永劫魔炎還要幽邃的魔光。
無論如何,他也絕不允許自己的軀體和力量崩潰失控。
因爲這是蒼釋天用自己的存在和滄瀾的未來,所換來的最後希望。
“蒼釋天……”陌悲塵的聲音已是扭曲,一如他完全變形的五官:“你這隻……愚蠢的……瘋狗!”
磐巖之陣再次堪堪阻滯了劫天劍,而此時的陌悲塵已是竭力摧轉着全部的力量,再沒有一絲一毫的保留……卻也根本無法將劫天劍斥開半分。
他理解不了蒼釋天的行爲。
蒼釋天明明已選擇了臣服,他也給予了接納。
深淵騎士一諾萬鈞,將來深淵降臨,蒼釋天可以安存,滄瀾一脈也可以安存,而且在此世的地位,只會更高。
爲什麼卻要在這種時刻,不惜毀己,更毀滄瀾命脈來和自己搏命!?
“嘿……嘿……老子……就是瘋狗!”
他的耳邊,響起着蒼釋天字字癲狂的嘶叫。
而這條瘋狗將死咬着他的喉嚨一起下地獄……那連自己,連宗族未來都能殘滅的瘋狂與狠絕,會讓他哪怕下到地獄後,也絕不會鬆開那咬在他喉嚨上的獠牙。
“雲……澈!你要是……捅不穿他……”
“老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蒼釋天幾乎每一個字音都會變形,深藍的軀體也每一瞬都在碎裂崩壞,但纏鎖陌悲塵的力量卻自始至終沒有一絲的弱下。
“兄……長……”蒼姝姀早已是淚染雙頰。
蒼釋天的嘶嚎聲中,雲澈的瞳中紫芒驟閃,紫芒之後,是悠古的龍影。
啾————
威鳴嘯空,金烏幻神!
而與金烏幻神同時出現的,是俯空傲世的龍神之影!
如此狀態之下強行釋放玄罡幻神,代價無疑巨大。
錚!錚!
兩道南溟神源在一瞬間同時崩滅。
龍影傲空,發出震懾萬靈的咆哮。
吼—————!
太初天地,龍吟烏鳴。
強開神燼,超限暴走的是雲澈的玄力,對魂力的增幅要遠遠弱於玄力。
面對半神之魂,雲澈如今狀態所釋的龍神領域,沒有任何可能將他的魂海完全震潰,更不可能長久震懾。
即使有巨大的層面之差,也絕不會毫無作用。
而就在龍神哮空之時,一直蓄勢待發的池嫵仸也猛然釋出了她的涅輪魔魂。
耳邊的咆哮一瞬間震散了陌悲塵視線中的世界,他的雙眼快速失色,清晰映出兩點溢動着遠古天威的蒼藍龍瞳。
在這個轉瞬即逝,再完美不過的時機,涅輪魔魂直穿而入,如在陌悲塵的魂海之中刺入一頭無比兇暴遠古巨魔,瘋狂撕咬向他的靈魂。
“嘶啊——!!”
被殘忍撕裂的靈魂讓陌悲塵發出一聲淒厲如鬼的慘嚎。
意識離散加靈魂撕裂,他全力涌釋的巖之玄力,以及對守護之器的駕馭毫無疑問一泄如注。
直接崩散了近六成之巨。
亦是這一刻,玄罡所化的金烏幻神灑下焚滅之炎,將陌悲塵與蒼釋天一瞬葬入彌天蔽日的黃金火海。
雲澈身上的黑炎更是生生再燃百丈,劫天劍隨着他裂喉的嘶喊爆發着再破極限的劍威。哧哧哧嗤嗤……
轟嚓!!!!
宛若地裂天塌般的崩裂聲中,那一面曾帶來至深絕望的磐巖之陣,在漫天崩散的枯光之中轟然破碎。
伴着所有人驟止的心跳,劫天劍狠狠轟刺於陌悲塵的心口。
當!!!
陌悲塵心口血肉飛濺,但響起的卻不是裂帛一般的穿體之音,而是一聲讓人千般熟悉,萬般驚懼的金屬碰撞聲。
緊貼胸腹,明顯內陷的銀甲之上,赫然再度張開了一個磐巖之陣!
一個……完完整整的磐巖之陣。
劫天劍尖死死停滯在了陌悲塵的心口,再無法前進半分。
“……!!”雲澈緊咬的牙齒崩開片片血沫。
“呃……呃呃……呵……呵哈哈哈!”
陌悲塵緩緩擡首,他的靈魂依舊在痛苦中掙扎顫慄,但眼神已是在快速的恢復着清明,嘴角,更是扯動着痛苦的獰笑。
“絕……望嗎!”他嘶啞低吟,流散的玄力在他逐漸恢復的意念中快速回轉。
他是深淵騎士中的守護騎士,以守護爲使命。
而欲要守人,先要守己。
他身上由神官所賜的“永恆磐巖”並非只有覆於雙臂的臂盾,而是一套完整的覆身軟甲。
他手臂上的臂盾是爲守護他人而存在,而覆於軀體的銀色軟甲是爲守護自身,毫無疑問同樣有着強大的抵禦能力。
其中,更是封存着一個在遭遇危機時自動觸發的磐巖之陣。
只是,他自從穿上這身“永恆磐巖”後,其中所封的磐巖之陣還是第一次觸發。
他斷然不曾想到,這生平第一次觸發,竟然不是在深淵,不是在霧海,而是在這卑微之世。
何其之辱!
雲澈瞳孔越放越大,牙齒被他一顆顆咬碎……但任憑金烏炎焚燒,永劫魔炎殘噬,釘在陌悲塵心口的劍尖卻再難前進半分。
新生的磐巖之陣上開始崩開着道道裂痕……但以他身上殘剩的四道南溟源力,想要在它們全部絕滅之前將之破開,幾乎毫無可能。
“憑你們……這些卑賤的爬蟲……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