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逆天邪神蕭澈夏傾月 >第2022章 逆玄之影
    眼前的身影逐漸的清晰,最終,在雲澈的意識裏清晰映出一個……老人的身影。

    老……人……?

    這並非雲澈第一次接觸邪神逆玄的存在。

    在水之種子上,也曾依附着一縷極其淺薄的邪神殘魂,那時,他與邪神有過短暫的對話,只是那縷殘魂實在太過微弱,甚至無法具現出身影,只可辨出,那是一個蒼老的聲音,彷彿來自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

    也是那時,他第一次觸及“使命”這兩個字。直到劫淵歸來,他才真正明白這兩個字究竟蘊着怎樣的深意。

    到來深淵,在觸及最後的邪神種子前,雲澈便曾想到……劫淵能在歸世的那段時間裏通過黑暗氣息的流動察覺到深淵的異狀,神魔交戰期間和盡滅之後應該是混沌氣息變化最劇烈的一段時間,邪神沒有理由毫無察覺。

    說不定,他曾和劫淵一樣嘗試着沉下深淵,但亦和劫淵一樣無功而返。既然軀體不能沉下……那麼,他投入深淵的邪神種子,會不會依附着他的一縷神魂,以此來目睹深淵是否真的發生了什麼異變?

    事實也的確如他所想,在土之種子迴歸邪神玄脈的那一刻,他便清晰感覺到了一縷從沉眠中甦醒的靈魂。

    只是,他所具現的形象,與雲澈一直以來在腦中構想的太過不同。

    他一身白袍,佈滿着殘缺,幾近襤褸。

    一頭長髮灰白相間,雜亂的披散於身,長鬚亦是一片花白,而無論鬚髮,皆是直垂至地,彷彿已無數年沒有去梳理。

    被長髮半遮的面孔……一雙眼窩深陷,臉龐佈滿着分不清是歲月還是毒噬所刻下的溝痕。

    而那雙屬於創世神的眼睛,縱然只是並非實質的魂體,依舊呈現着太過明顯的渾濁。

    這就是……將邪神種子分散後,生命將盡時的邪神?

    向着前方的魂影,雲澈緩緩的屈膝而拜。

    這是除了父母親人,第一個他完全主動,又完全甘願的跪拜者。

    因爲邪神對他而言是恩人,是師父,更是拯救諸世,讓他無盡敬重的遠古神靈。

    “凡族人類雲澈,拜見邪神前輩。晚輩於十六歲時,萬幸得前輩所留神承,亦由此改命。承恩此生。如今終得見前輩真姿,了卻平生一大奢願。”

    不同的殘魂所接觸到的世界都是獨立的。水之種子上的殘魂雖知曉雲澈的存在,但對土之種子上所附的殘魂而言,卻又是完全的初見。

    投來的目光一片渾濁,但隨之,那張滿是刻痕的蒼老面孔浮起一抹溫和的笑:“能將此境重現,你又豈合‘凡’之一字。”

    “我也早已不是邪神。”他轉眸,看着這片似乎熟悉,卻已然遙遠的玄脈世界:“若此世當真還有邪神,那唯有你堪此名。”

    雲澈搖頭:“前輩面前,晚輩何來資格。”

    逆玄笑了,未置可否,他只是一遍遍的觀望着這個世界,但卻沒有驚訝,沒有留戀或緬懷,如果一定要說一種情緒,那或許是一種……遲暮下的蒼涼。

    這一剎那,雲澈忽然明白,他在用這最後的靈覺所拼命感知的,不是他曾經的力量,而是……劫天魔帝的氣息。

    他的身上,有着劫淵的魔帝之血,有着劫淵的黑暗永劫。

    雲澈心中猛的一澀,他有無盡的話想和逆玄訴說,有無數的疑問想要問詢,但面對此刻的逆玄,卻久久不忍出聲打擾。

    “劫淵她……回來了?”

    蒼老的聲音,帶着隱隱的輕顫,如來自蕭瑟的寒風。

    “是。”雲澈放輕聲音回答:“劫淵前輩以乾坤刺破開混沌之壁,重新歸來……距今,尚不到十年。”

    “她……還好嗎?”

    沒有問及後來發生了什麼,即使只是一縷將散的殘魂,他最想知道的,依舊是她的安危。

    “……劫淵前輩很好,無論軀體,還是靈魂。”雲澈看着逆玄,讓他可以清晰感知自己目光中的真誠:“雖然,她的身上留下着外混沌之力給予的傷痕,但軀體安好無恙。力量雖有殘缺,但依舊只需彈指,便可凌壓當世萬靈。”

    他沒有隱瞞劫淵身上的傷痕。逆玄與劫淵的情感,早已跨越了神魔兩族,跨越了法則與偏見,世俗眼中的外貌創傷,於他們的感情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刻意隱瞞,反而是對他們情感的褻瀆。

    “她的靈魂完整而偉大。歸來時恨意蔽空,觸及誅天神帝麾下氣息時會滿心盈怒,聽聞你的死訊時會悲傷失神……她說話時,總是充滿着對一切的憤恨,卻又選擇將自己和麾下衆魔永留外混沌,來給予現世安寧。”

    “外混沌的數百萬年沒有摧傷她的靈魂,更沒有抹滅她冷硬外表下的真善。她是晚輩……是當世所有生靈都當萬世敬重感恩的魔,更是世上最偉大的魔。”

    逆玄笑了,沒有驚訝,輕輕而念:“是啊,因爲她是……劫淵。”

    若非這樣的劫淵,怎會讓他深愛至此。

    “雲澈,感謝你的言語……我只是一縷早該散滅的孤魂,卻能在這最後,感受這般奢侈的安慰與溫暖。”

    雲澈搖頭:“晚輩所言,只是最真實的事實。晚輩也好,當世所有人也好,都身承你們所賜的重恩,何來資格承受你的‘感謝’二字。”

    逆玄緩緩擡頭,如枯草般的長髮訴說着無盡的悲涼:“只憾,不能再見她一面,不能……向她賠罪……”

    雲澈再次搖頭:“夫妻之間,何來賠罪之說。劫淵前輩的離開無悔無恨。未能再見到你,也定是她最大的憾。”

    “是啊……”逆玄呢喃道:“若當真向她賠罪,定會又會被她狠狠打一頓吧,呵呵。”

    他露出了笑意,再被她打一頓……如今卻是再也觸碰不到的奢妄。

    心間頓時有些沉抑,雲澈忽然開口問道:“逆玄前輩,當年之事,如今之果,你……恨嗎?”

    “恨?”他音若棉絮:“恨……誰……”

    “比如,”雲澈很是直接的道:“造就一切悲劇的起因——誅天神帝末厄。”

    世界安靜了下來,雲澈許久沒有等到逆玄的迴音……甚至,沒有感覺到哪怕一絲來自他的怨恨情緒。

    反而,有一種悲傷與痛苦的情緒在無聲蔓延。那般微弱的殘靈,釋出的悲苦竟又那般的壓抑,讓雲澈的魂海都沉重到忘卻了動盪。81Zw.?0?4m

    “末厄……”他輕念着這個遙遠而傷魂的名字:“我有何資格恨他……唯有他恨我……我有何資格恨他……”

    “……??”雲澈心中驚訝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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