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除了沒有轉世這種可能性外,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他根本沒死!
她謹慎的看着眼前的老人,強行平息內心的波動,“沒死又怎樣,都老的像屍體了,還敢出來攔我!”
她踏步上前,連虛空之淚都不先去搶奪,要直接斃掉這個當年差點斬殺她的老人,“送你上路!”
“哥!”
“日落!”
東方月初和紅紅見狀驚呼,他們震驚於日落還未死,但他們也能看出,日落此時真的很老了,老的連走路都費勁。
一身皮包骨頭,行將就木,哪裏還有當年縱橫天下威震寰宇的不世戰力?
而如今的黑狐娘娘,確實當之無愧的大妖皇實力,連他兩人實力完全,都不敢說能輕易拿下。
此時黑狐娘娘含恨全力一擊,打向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令兩人目呲欲裂。
難道千古一人,此世竟要被人打的屍骨無存?
“咳咳咳——”
陸晨又連續咳嗽了起來,似乎沒看到打向自己的驚天一擊。
而那攜着山海般磅礴妖力的一擊並未落下,在黑狐娘娘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她的全力一擊竟在老人周身三丈外消散了。
像是冰雪被烈日消融,無聲無息,而她的手,也停在三丈外,不得寸進。
她心神震顫,看着這個還在不斷咳嗽的老人,一陣驚悚感浮上心頭。
他甚至沒有出刀!
陸晨是徒手來的,因爲他現在連弒君都拿不動了。
若論體質,在天人五衰的最後階段,他連凡人都不如,的確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成長後的弒君重達數萬斤,他當然提不動。
說來好笑,以前他家鄉有句土話,“究竟是我老了,提不動刀了還是怎地。”
可他現在確實是老了,刀也提不動了。
但他卻不是什麼弱者,因爲五十年在生死夾縫中悟道,以意鎮壓己身,他在意方面的造詣,今非昔比。
紅紅和東方月初也驚訝的看着這一幕,只見無形的氣韻籠罩在老人周身,玄奧的意境在三丈之間流淌,像是不可侵犯的神土!
“咳咳咳……”
陸晨擡頭看向渾身顫抖的黑狐娘娘,“我當年饒你一命,爲何非要想不開出來禍亂世間呢?”
黑狐娘娘頭皮發麻,此時心中再無其他想法。
儘管面前只是個老的不能再老的人,身體也衰敗到了極點,可她腦海中此時只充塞着一個字。
像是全身從軀體到靈魂的每一個生命單位,都在告訴她。
逃!
她瞬間轉身,什麼也不顧了,什麼虛空之淚,什麼圈外,什麼千秋大業,原來在生命之火在懸崖邊即將熄滅時,都那麼的不值一提。
陸晨站在原地,並指如刀,輕輕的一劃,動作不是很快,就像是普通的老人在比劃。
黑狐娘娘瞬息千丈,可那無形的刀意如影子般隨行。
遮天的黑霧散開,虛空中帶着淡淡的刀痕,蒼茫的意境充塞天地。
天上地下,像是刻着一個“死”字。
“啊——”
她想要留下殘骸,或是將意識轉移到自己備用的分身中去,可她卻駭然的發現,自己的主意識竟然無法轉移。
在隨着靈魂的消逝,一同寂滅。
這是怎樣可怕的一刀,直指根源,不留活路!
“我不甘……”
她在天地間留下最後的淒厲吶喊,隨後真正的煙消雲散。
茫茫黑霧散去,星月的光輝再次籠罩大地,老人斬出這一刀後,又劇烈的咳嗽起來,像是下一刻就要死去一般。
東方月初胸前的洞在斗轉星移的作用下修復,身體極其虛弱,但還是掙脫了紅紅的懷抱,朝陸晨奔去,“哥,真的是你!?”
若是按照他原本的計劃,王權富貴來援解除了危機,他還受了傷是方纔的那種情況,他是一百個不願意從妖仙姐姐懷中離開的。
但此時的情況着實令人驚訝,還讓他十分亢奮。
他已經七十一歲高齡,世間故人沒有幾個,誰曾想自己的雙胞胎兄長,竟還在世間?
紅紅也心中放下大石,看着日落,喜悅的情緒難掩,同時又自語的嘀咕:“依依居然騙我。”
因爲東方日落最後是“坐化”在依依洞府內的,她執拗的不讓任何人進入她的洞府,大家初時只以爲她是傷心,也沒多想,誰知道東方日落竟然沒有死。
陸晨猛烈的咳嗽,似乎難以回答東方月初的話,此時輕盈的酒紅色長髮劃過他的肩膀,遞上了一塊手帕。
陸晨接過手帕,捂着嘴咳了一陣,再放下時是一片殷紅。
繪梨衣在陸晨身邊,以妖力爲陸晨洗涮軀體,想要平復一下丈夫身體的傷痛。
她嘗試過使用恢復性技能“奶”陸晨,但不管用,似乎在這種狀態,只能靠自己。
雅雅因爲迷霧散去,終於衝了進來,看到依依站在那裏,而且還有個老頭子,一時間十分迷惑。
她走進後感知到熟悉的氣息,纔有些震驚的指着陸晨道:“啊,日、日、日、日落!?”
陸晨的咳嗽停了下來,緩慢的喘了幾口氣,“是我,還沒死。”
“你不是個短命鬼嗎?”
雅雅說話從來沒有什麼顧忌,直接說出心中的疑惑。
此時看到姐姐和東方月初停止戰鬥,兩人都無事,她算是安心了下來。
“雅雅姐……看見我還活着,你很不高興嗎?”
陸晨有些無語,盼着我早死嗎?
此時,遠方的人也看清了戰場,發現其中多了一個糟老頭子。
他們並不知道方纔在黑霧中發生了什麼,此時見塗山兩位當家都進入戰局,還有個不明身份的老頭,頓時一片譁然。
要知道這是一對一的決鬥,外人是不準插手的。
“塗山卑鄙無恥,出了增援!”
有人吆喝道。
“一氣道盟卑鄙無恥,請了老輩來幫忙!”
有妖王反駁。
雖然他們覺得這個反駁有些無力,因爲誰都能看出,那個老人身體衰弱的簡直比凡人老頭還差,怎麼可能是什麼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