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清硯推開客棧的半掩的門,他一眼便看到臉色蒼白的嬌嬌,秋清硯腳步頓了頓,面上是一派的清淡如水的靜,秋清硯問道:“你好些沒有?”
“我怎麼了?”嬌嬌目光跟秋清硯碰撞在了一起,有略有幾分不解地看着他。
秋清硯目光垂下,平靜的說,“昨夜安王府起了一場大火,你在渡靈,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嬌嬌目光茫然了好一會兒。“他們都死了?”
秋清硯頓了頓,他說,“嗯。”
嬌嬌追問,“那些無辜的人呢。”
秋清硯走近嬌嬌,爲秋清硯續了一杯涼茶。
嬌嬌環顧了一圈,提起了自己的裙襬,轉身回了客棧裏頭。
秋清硯跟着嬌嬌,步子落後了一步,然後慢悠悠的說道,“你的友軍救了多少就是多少。”
“我有一個問題。”嬌嬌好似剛剛睡醒,還在懶散地打哈欠,問着問題不見多少犀利,只是隨意的開口,“你是不是一直在等着這個陣法的開啓?
秋清硯沉默了一瞬。
嬌嬌幽幽的問,“那你的目的是什麼?”
嬌嬌看着秋清硯的目光,有探究,更多的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感情。
“懲善除惡。”秋清硯面無表情地說道。
嬌嬌曬笑一聲,一個字都不相信。
秋清硯正說着友軍,白落就到了。
不過短短的幾天沒見,嬌嬌再見白落的時候,
白落一臉頹廢甚至臉上長了鬍渣。
白落面色青青白白,非常君子的停在了嬌嬌的房門口,往裏頭探了一下,哀哀地看着嬌嬌。
對上秋清硯這似笑非笑的眼,白落脣瓣直哆嗦,又不敢說話了。
白落看着秋清硯的目光非常的複雜,誰能想到自己當初在府中救出來的是一隻魔鬼呢,白落雖然沒有親眼的看到秋清硯的動作。
但是白落留的物什裏明明白白的映射出來秋清硯吞魂的畫面,白落平生的第一次生看到好端端的一個人被另一個給生吞下去了,對白落而言,刺激過大。
嬌嬌有些不解的自己再三邀請依舊停在門口不肯進來的白落,看着白落不進反退,怎麼看着就讓人覺得白落在發憷呢。
“我是來告別的。”白落在秋清硯意有所指的笑容下,開門見山的說道。
秋清硯靜靜的看着白落,偏偏帶着點兒笑。“既然少監協助府裏頭的人料理着王府後事,希望你當做沒有看見我們纔好。”
白落默默的看着他們兩個,最終沉默下來。“好。”
白落不知道秋清硯是何處的妖魔鬼怪,他也沒有興趣去揭穿秋清硯,可白落走的時候到底是有幾分不甘心,他不由的給了嬌嬌一個好自爲之的眼神。
“姑娘,你要小心一點他。”
秋清硯神出鬼沒的在白落背後悠悠的說,“要小心什麼?”
白落臉色一白,“沒,沒什麼。”
白落莫名其妙的來,莫名其妙的走,嬌嬌因爲靈力過度的消耗,此時神色也不太好看。
嬌嬌就着旁邊茶壺喝着幾盞開水,開始眼饞樓下的糕點了,腦子裏嗡嗡嗡的一片。
“懲善除惡。”秋清硯語氣相當平淡。
嬌嬌安靜了下來。
嬌嬌轉頭看着自己的功德錄,嬌嬌忍不住的長虛短嘆,想自己倒是白忙活了,功德錄上的功德一分都沒有變。
……
王府停靈,
嬌嬌今天下午心裏一直藏着個事兒,到了夜裏,
嬌嬌毋自折騰得也沒睡好,
既然睡不着了,嬌嬌便披着衣服下樓走走。
走到一處熱鬧的地方,嬌嬌停住。
嬌嬌點了茶水,問鄰人,鄰人笑嘆,“在話本里常常看到達官貴族看上某個姑娘,金風玉露相逢,便勝人間無數。當世之事,見如此感情,怎麼不令人唏噓不已。”
樓下的說書先生正在說着王爺和他夫人的愛情故事,說的情真意切,細節入微,在座的聽書人聽的潸然淚下,毋自感動。
王爺當年剛納秋夫人的時候,
王爺曾冒着雨就是爲了給夫人買糕點,那天僕人的傘沒有打得及,王爺竟然直接的將糕點抱在了自己的懷裏,寧可自己淋雨。
在文人的宴會上,王爺頭一次見到秋夫人,盛裝打扮的夫人在花叢中翩翩的對着他笑。
這一笑,王爺看得不由得癡了,王爺拿着玉佩直直的走到夫人的跟前,未曾說話,因爲太過緊張,走得急了,冷不防的崴了腳。
書先生所描述的愛情故事裏頭,那般的浪漫和真摯。可那些三言兩語帶過的人物終究是單薄的,多情的。
說到最後終了,說書先生一拍几案,似悲似喜的嘆了一句,終究是情深不壽。
聽到了最後,嬌嬌恍然大悟,原來在外人的眼中,王爺的死,卻因夫人之死而鬱鬱而終。話本里頭說書人的口中,他們至死,都依舊相愛,依舊深情。
若不是當真的見過了秋婉至死依舊想要留在人間的執念,那一個冷酷殘忍無情卻願意爲秋婉留一段柔情的白軫,嬌嬌或許也會相信王爺和秋婉他們是真心相愛。
種種的糾纏和恩怨,終究人死燈滅。故事裏,從來沒有過白軫的這個深情的局外人。
嬌嬌在心中感慨萬千,一杯清茶放在了嬌嬌手邊,忙說了聲謝謝,擡頭的時候,嬌嬌端起茶杯的手哆嗦了一下,嬌嬌有些意外看到了秋清硯。
秋清硯低頭,卻看到朦朧的燭火中嬌嬌蹙眉沉思,一臉凝重。“這幾天未曾見到你,還以爲你早就走了。”
秋清硯笑了笑,“到底是,無處可去。”
嬌嬌看着他自顧自的坐在自己的旁邊,又似聽着說書先生說的故事聽得入迷了般的模樣,嬌嬌不由自主的對他生起了好奇之心,猶豫了一會兒,嬌嬌說道,“你看着脾氣很好,一點也不像惡鬼。”
“你日後有什麼打算?”秋清硯非常直白的轉移的話題,淡聲問。
“你呢。”嬌嬌反問。
“當初投胎的時候,因爲肉身容納不下惡鬼的魂魄,所以魂魄一開始便四分五裂,我應該會去尋找剩下的魂魄。”秋清硯聲音輕飄飄的,對嬌嬌格外的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