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錦城察覺到顧小熙的動容。
他乾脆蹲了下來,跟孩子平行對視。
雙手捏住了兒子的肩膀,像倆個男人一樣的對話:
“小熙,媽咪永遠愛你們。不管碰到什麼事情,也不可能拋棄你們,嗯?”
顧小熙被說的心頭一暖,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可倔強的小傢伙不想讓人看到他脆弱的樣子。
要知道,他可是傳說中的K神呢!
怎麼能因爲一下子沒看到媽咪就掉眼淚呢?
要是被那個便宜徒弟知道了,肯定要笑掉大牙了。
顧小熙別開臉,哼唧道,“我當然知道,顧兮兮要是敢拋棄我們,我第一個收拾她。”
父子兩個人心意相通,沒有再多說什麼。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就這樣站在後花園的邊上,看着顧小諾和顧戰兩個玩球。
墨錦城在這期間看了三次手機,似乎在等電話。
不過,電話卻一次都沒有想過。
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男人身上的氣壓也逐漸降低,臉色也開始難看。
就在他準備去掏電話的時候,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墨錦城回頭看了過去。
發現陸行那張冰冷的撲克臉上,竟少有的出現了一絲驚慌。
“三少!”
陸行小跑到了墨錦城的面前,似乎有話要說。
但是他看了顧小熙一眼,硬生生的將後面的話吞了下去。
墨錦城臉色陰沉,“去書房。”
“是!”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朝着書房那邊走了過去。
顧小熙從頭到尾擺弄着手裏的玩具,沒出聲。
但是,看到墨錦城離開之後,他緩緩的擡頭,眼珠子一轉,飛快的繞到了後門,悄無聲息的鑽了進去。
“說。”
進了書房之後,墨錦城第一時間詢問。
陸行語氣急促,“三少,我們的人兵分幾路,將小顧醫生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沒有任何消息。”
墨錦城的臉色瞬間鐵青,“沒有任何消息是什麼意思?”
“王小竹昨天突然定了機票出國,離開的很匆忙。醫院那邊也沒有任何蹤跡,二少那邊也沒有聽說任何關於小顧醫生的消息。就連秦仲馳的住所那邊,我們也調查過,沒有異樣。還有一個......”
“快說!”
陸行猶豫着,面露難色的開口,“我們的人剛剛去了厲司景的住所,發現......”
“發現什麼?”
“發現那棟別墅已經人去樓空了。”
“人去樓空?”墨錦城猛的回過頭,目光陰冷到了極點,“不是說厲司景定了明天的機票嗎?”
陸行羞愧的道,“我懷疑,那就是一個幌子。他真正離開的時間,是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
顧兮兮也是昨天晚上對他用的藥。
“......”墨錦城站在原地,彷彿心臟突然被人掏空了。
全身的血都涼了下去。
苦澀,懊悔,憤怒......
各種各樣的情緒糅雜在一起,隨時都能夠將他吞噬乾淨。
陸行看着墨錦城周身急劇下降的氣壓,試探性的開口,“小顧醫生這是......真的拋下兩個孩子走了嗎?”
“馬上動用我國內外一切的關係網,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顧兮兮給我找出來!”
陸行得了命令,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立刻轉身匆匆離開。
墨錦城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太多的變化,但周身的氣壓已經降到了零度。
他看着窗外。
這一次,心裏某個角落隱藏着的不安感越來越濃重。
不管以前兩個人再怎麼誤會,怎麼吵架,他也從來沒有這般的不安過。
突然,身後傳來了陸行詫異的聲線:“小、小熙?”
墨錦城眉心一皺,轉過身去。
赫然看到陸行右手還扶着門把手,敞開的大門外側,顧小熙正站在那兒。
他一雙眼睛紅通通的,因爲強忍着不哭,五官已經有點扭曲了。
“陸叔叔,你剛纔說的是真的嗎?”顧小熙倔強的盯着陸行,不死心的追問。
陸行兩頭爲難,只能求救的回頭看向墨錦城。
墨錦城拳頭攥緊了,又鬆開了。
他看了陸行一眼,示意他先下去。
陸行點點頭,逃也似的跑了。
墨錦城緩步走到了顧小熙的面前,蹲了下去。
“你們剛纔說的,都是真的嗎?”顧小熙眼眶裏面,淚水已經開始打轉了,可倔強的不讓它掉下來。
墨錦城伸手輕輕揉了揉兒子的腦袋,“剛纔我跟你說的那些,這麼快就忘了嗎?”
“我沒忘。”
“既然沒忘,那爲什麼還問這個傻問題?”
“我不明白!要是以前,顧兮兮要走,也一定會帶上我跟顧小諾那個笨蛋的。”
“你媽咪只是出去辦點事,事情辦好了就會平安無事的回來的。”
“......”顧小熙別開臉,“你還當我是三歲小孩呢,這些話,你去騙騙顧小諾那個笨蛋還差不多。”
“我答應你,一定平安無事的將媽咪帶回來。不是哄你,這是男人之間的承諾。”
男人之間的承諾?
顧小熙擡頭,就看到墨錦城將右手攥成拳頭伸了過來。
爹地從來就沒有把他當成小孩子糊弄。
他們之間的對話,都是從互相尊重,互相平等的出發點開始的。
莫名的,顧小熙信服了。
他伸出了小拳頭,跟墨錦城的碰了碰:“爹地,君子一言。”
爹地。
聽到這個稱謂,墨錦城瞳孔倏地一震。
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變化,但內心早已經天翻地覆。
要知道,這還是他們相認之後,顧小熙第一次開口叫他爹地。
一聲爹地,是不是代表之前的責備和誤會都已經消除了?
原本因爲顧兮兮消失的燥鬱和狂怒,似乎消退了一些。
不知道爲什麼,當知道顧小諾和顧小熙是他親生孩子的時候,墨錦城突然有一種踏實的感覺。
向來就是拼命三郎的他,逐漸開始有了牽掛。
原本堅硬無比的心,也逐漸變得揉軟。
顧兮兮和這兩個孩子,是他的軟肋,也是他的鎧甲。
從這一刻開始,他不光只爲墨氏活着。
他還要要爲他的女人活着,爲他的孩子活着,爲他自己活着。
“駟馬難追。”
墨錦城嘴角輕輕一抿。
一大一小兩個拳頭輕輕碰撞在一起,是堅不可摧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