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料到,墨老太太窮極一生,各種算計。
最後在她最狼狽不堪的時候,能夠陪在她身邊,對她無微不至關懷的那個人,竟然是她最爲防備,最爲不齒的墨儒文。
“老太太從療養院裏面出來,在這邊大概住了半年之後,身體也逐漸好了起來,本來她癱瘓在牀沒辦法起身,現在拄着柺杖勉強也能下樓去溜達一圈了。”
墨儒文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了一絲輕快的笑容:
“雖然說平時罵人厲害了一些,不過只要她能說話,就說明她的思維還是清楚的,人還沒有糊塗,所以能忍我就忍了,不跟她一般計較。”
墨錦城聽到這裏,心中忍不住對這位之前並不放在眼中的二叔多少生出了一絲敬佩:
“那雅緻呢?”
他有些好奇,墨雅緻當初離開沛城的時候,精神狀態非常不好,而且一直在鬧自殺。
墨儒文這個時候回國,難不成將墨雅緻一個人放在國外,他真的能夠放心嗎?
墨儒文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冷不丁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你很快就知道了。”
因爲整座樓道的隔音效果並不是很好,所以遠遠的有人上樓,房間裏面都能夠聽到腳步聲。
顧兮兮這會兒正抱着孩子站在走廊上,聽到腳步聲之後,她回頭一看。
赫然瞧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雅緻?”
沒錯,走過來的人並不是別人,正是墨儒文的女兒,墨雅緻。
時隔一年的時間,她整個人好像脫胎換骨,比以前要安靜了許多。
身上的衣服也從之前奇形怪狀的打扮變成了現在簡單的白T加牛仔褲。
這會兒她手裏拎着一些排骨和青菜,正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當她看到顧兮兮和她懷中的孩子之後,臉上的表情明顯愣了一下:
“顧兮兮,你怎麼在這兒?”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之中並沒有什麼敵意,更多的是好奇。
“我是陪你小叔過來的。”
顧兮兮沒有隱瞞,而是照直說了。
墨雅緻眼睛一亮,她匆匆地走了過來:
“你是說我小叔回來了嗎?”
當她走到顧兮兮面前的時候,赫然看到了她懷中那個粉雕玉琢,正呼呼大睡的小傢伙:
“這個小傢伙該不會是你和我小叔的孩子吧?”
顧兮兮的目光一直落在墨雅緻的身上。
她的性格似乎比之前改變了不少,少了些尖銳刻薄,整個人看上去更加平和,也更容易相處了。
而且她能夠感覺出來,墨雅緻似乎已經把心裏的那片陰影拋開了,整個人看上去顯得格外的陽光開朗。
她不過是去國外待了一年的時間,到底經歷了什麼,讓她發生了這麼徹頭徹尾的變化?
難不成她當真已經將過去那段不堪的事情全部都放下了嗎?
“顧兮兮,我在問你話呢,這個孩子是你和我小叔生的嗎?”
墨雅緻的話音還沒落下,就看到墨鏡錦城和墨儒文兩個人一起從房間裏面走了出來。
“如果不是他和我生的還能是誰的?”
墨雅緻一看到他立刻露出了笑臉。
她連忙走了過去,親暱無比的挽住了墨錦城的胳膊:
“小叔,你總算是回來了,你是不知道,這大半年我跟爸爸一起照顧老太太,真是一言難盡!”
墨錦城看到墨雅緻如此親暱的動作,微微皺眉。
他似乎也感覺到十分奇怪。
要知道,以前墨雅緻看到他的時候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似地,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看到墨錦城和顧兮兮兩個人狐疑的目光,墨儒文暗暗使了個眼色,撇開了話題:
“既然人都已經到齊了,那今天中午就留在這裏喫飯吧,我給你們露一手。”
墨雅緻也連忙點頭:
“是呀,爸爸跟我在國外待了一整年,其他的沒學會,這手廚藝可是鍛鍊的出神入化,你們吃了之後一定會拍手叫絕的!”
墨錦城和顧兮兮對視了一眼,看到顧兮兮點了點頭,他這臺轉才轉身將孩子接了過來,兩個人一併朝着屋裏走了過去。
一行人坐在這並不寬敞的客廳裏面,顯得特別的擁擠。
墨錦城挽起了袖子在一旁,跟墨儒文兩個人一起在準備今天的晚餐。
顧兮兮則抱着孩子坐在一旁。
也許是因爲來了客人,今天的墨雅緻顯得特別的興奮。
從剛剛開始她就一直端茶倒水,洗水果,切水果,十分的熱情。
若是在一年以前,顧兮兮根本想都不敢想她會有如此轉變。
她心中十分的好奇,在這一年時間裏,墨雅緻到底經歷了什麼,變化竟然會如此之大。
在一旁忙活的墨儒文不經意之間發現,墨錦城他們的目光都十分默契的落在墨雅緻的身上。
他低頭笑了笑,淡淡的開口:
“你們是不是很好奇雅緻怎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墨錦城靜默了片刻之後說道:
“我們的確是很好奇,但是如果你不方便說的話,也不需要跟我們解釋。”
聽到這話之後,墨儒文手中正在切菜的動作微微一頓。
他回頭,看到墨雅緻正蹲在垃圾桶的邊上,專心致志的削着蘋果。
他的目光裏面包含着一個父親對女兒的疼惜與憐愛,但是夾雜着一絲沉重:
“她失憶了。”
“什麼?失憶?”
顧兮兮詫異的擡起了頭。
墨儒文繼續解釋道:
“我曾經帶她走訪過很多醫院,醫生都表示她的身體沒有什麼問題,非常的健康,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性格發生巨大轉變的情況,極有可能是她身體對自我的一種保護意識。她刻意的遺忘掉了那段最痛苦的回憶,同樣她應該也發現之前的自己性格並不那麼淘氣,所以她迫切的想要與過去的自己劃清界限,她的潛意識幫助她成爲了一個嶄新的人。”
頓了頓墨儒文又開口說道:
“我也不知道這種變化到底是好還是壞,但是我決定順其自然。她是現在這個樣子,我會陪在她的身邊,如果她恢復了一切記憶,我依舊會陪在她的身邊,這是我這個做父親唯一能夠爲她所做的事情了。”
墨雅緻將水果擺放整齊之後,端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