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街道上行人很多,走進茶肆，卻發現這家生意也不像別家那般旺盛，偌大的店面,只坐了兩桌的客人。
畢竟是紀幼安傾情推薦的茶肆，蘇纓沒有多想,只以爲可能是這會兒是早午，大家剛喫完早膳,肚子不餓,茶肆的人才不多。
又或者是這家的價錢比較貴？畢竟這茶肆裝修得十分別致,看起來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奇妙感覺。
茶肆牆上掛滿了木牌,精巧的是木牌下面墜着小鈴鐺,微風一吹，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叮鈴聲,一下子就吸引了小奈奈的目光。
小奈奈好奇地擡頭瞅過去。
茶香和摻雜在其中的淡淡的甜味兒縈繞在蘇纓鼻息間,她迫不及待的把小奈奈接到自己懷裏,抱着她興沖沖地走到木牌前挑選。
小奈奈不認識字，但她喜歡顏色鮮亮的東西，小手指向一塊刻着雕花塗着的紅漆的木牌，咿咿吖吖地告訴蘇纓。
兩人在很認真地點單，蘇纓還煞有其事地問她的意見。
陸翀就在一旁看着她們，手腕悠哉地搖了搖，掌心握着的小奈奈最喜歡的布老虎也跟着點點頭。
衛伊從外面進來,走到陸翀身後,低聲說了幾句話：“……是否要把她趕走。”
陸翀眉梢微挑：“不必。”
衛伊領命準備出去,就被陸翀喊住。
陸翀換了個站姿，壓低聲音道：“盯着她。”
“是。”
陸翀走到蘇纓身旁，手掌熟練又親暱地搭在她的肩頭。
蘇纓側頭看他：“你呢,你呢！”
陸翀不是很愛喫糕點，更何況還是紀幼安推薦的茶肆，陸翀不想掃她的興致，便隨意指了一個。
“就一個呀！夠喫嗎？”蘇纓好心問。
陸翀只用一種高深莫測地眼神看了她一眼。
而當茶肆夥計將她們點的茶點呈上來時，蘇纓才發現她問早了，她們點得太多了，大大小小的碟子鋪滿了整張桌面。
有宛若山巒的冰酪，放了碎冰的烏梅湯，清透的薄荷飲，冰綠色的綠豆糕，淡粉色的海棠酥，金黃色的食饊，團球的棗泥酥……
“哇”坐在蘇纓懷裏的小奈奈的伸出小爪子，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裝着冰酪的琉璃盞，冰冰涼涼的觸感對稚嫩的小奈奈來說又刺激又舒服，她張着小嘴巴，發出一聲奶聲奶氣的輕嘆。
蘇纓面頰泛紅，很不好意思地看了陸翀一眼：“唔有一點點多了。”
又不是養不起她，陸翀給她夾了一塊海棠酥：“趁着剛出爐的時候喫。”
小奈奈眼神眼巴巴地看着陸翀手裏的筷子，小嘴巴張大：“啊！”
等着陸翀投喂。
她年紀小，脾胃弱，這些糕點要麼是甜的，要麼是鹹的，還有用油炸的，不易克化，陸翀是不可能給她喫的。
陸翀也不忘叮囑蘇纓：“每一樣嘗一塊，不可貪食。”
蘇纓很乖巧地點點頭：“知道了，你也喫啊！”
陸翀點點頭，安撫懷裏躁動不安的小奈奈。
“你也有。”陸翀攪攪小碗裏的南瓜泥，用小木勺舀了一點喂到她嘴巴前面。
南瓜泥是蘇纓特地問食肆要的。
往日小奈奈最喜歡喫甜甜的南瓜泥了，但喫多了也會膩，而且面前還有這麼多她沒喫過的東西哎，她脣瓣抿得緊緊的，就是不張開。
陸翀放下勺子，寬大的手掌裹着她的腦袋揉了兩把。
小奈奈委屈地皺皺眉毛：“的的！”
“的的”也是在叫陸翀。
陸翀垂眸看她。
“糕糕”小奈奈着急地說道。
小奈奈目光全都放在蘇纓嘴巴上，粉粉的小舌頭舔舔嘴巴，嚥了好大一聲口水。
陸翀扶額發笑。
這桌上有一半是小奈奈點的，雖然她自己也不懂，這會兒她靠在陸翀胸膛前，乾坐着，只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模樣看着蘇纓喫獨食。
蘇纓忽然覺得嘴巴里的東西都不香了。
不經有些食不下咽。
她掰開一點綠豆糕放在指腹上遞過去。
小奈奈黑亮清透的眼眸睜大，兩隻手一同握住蘇纓的手，“嗷嗚”一聲，張嘴抿掉了那點綠豆糕碎末。
奶乎乎的臉蛋紅撲撲的，她砸吧砸吧嘴巴，似乎品嚐到了滋味，眼睛一下子蹭亮，欣喜地看着蘇纓。
然後滿足地眯起眼睛。
蘇纓默默地收回手，她家小奈奈可愛到讓人心酸了。
蘇纓每嘗一樣，都給小奈奈喫一點碎末。
小奈奈喫得眉眼飛揚，彷彿她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小孩子。
抱着小奈奈的陸翀饒有趣味地看着她們，忍不住心癢癢，當着小奈奈的面，捻下一點糕碎。
小奈奈一看就知道是給她喫的，小腦袋往前湊，嘴巴張開，等陸翀的手指一到，她就舔掉。
小奈奈和前幾次一樣，又是滿足地眯眼笑，又是開心的手舞足蹈。
陸翀悶聲笑，胸膛一震一顫的，小奈奈疑惑地睜開眼睛，轉頭看她爹爹。
陸翀問：“好喫嗎？”
小奈奈露出小米牙，咧嘴笑：“次”
陸翀左手邊，目睹這一切的蘇纓用一種一言難盡的眼神看着陸翀。
早在喂小奈奈之前，他就把放在指腹上的糕碎扔掉了，小奈奈這是吃了個空。
蘇纓不經懷疑，前頭她喂的那幾次，小奈奈真的嚐到了嗎？
蘇纓嗔道：“你做什麼逗她啊！”
結果開口，聲音裏也含着濃濃的笑意，後知後覺的蘇纓抿着脣，但眉眼間的笑意是藏不住的。
陸翀臉不紅，心不跳，理直氣壯地說：“我在教導奈奈人心險惡的道理。”
小奈奈聽到自己的名字眨巴眨巴眼睛，可愛又天真：“吶”
蘇纓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陸翀也跟着笑。
蘇纓圓溜溜的眼睛溼漉漉的，她咬着脣，剋制住笑聲，憐愛地摸摸小奈奈的小腦袋，在心底默默地道歉：阿孃不是故意要取笑小奈奈的。
只是她忍不住……
蘇纓用手背抵了抵脣，輕咳一聲，撂下了筷子，也不再吃了。
蘇纓有些懷疑是不是她記錯幼安告訴她的茶肆的名字了，怎麼和她想象中的不同呢！
這家的糕點看着很漂亮，但不是很合她的口味，蘇纓也愛喫甜甜的糕點，但這家實在是太甜了，她用了幾塊便覺得有些膩了，喝了一口清茶壓了壓甜味，又嚐了一塊鹹口的糕點，纔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