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東方皇后傳 > 第46章 第 46 章
    東方永安與嚴德回到碗口縣,杜衡杜若聽說他們回來,一早就在門口等候,車進了院子,兩人忙不迭幫他們搬卸行禮。杜衡道:“你們可算回來了?我跟師姐都要擔心死。”杜若也道:“可不是,你們剛去那兩天,我兩整日惶惶不安,輾轉難眠,到這兩日,聽說了你們事蹟,才稍稍安心。”

    東方永安好奇道:“什麼事蹟?”

    杜衡笑:“現在縣裏都把你們當活菩薩看呢,說你們止住了瘟疫,免大家受苦受難。”

    杜若道:“真是羨慕死個人,那會兒跟先生去的爲什麼不是我呢?”

    “是你,你早嚇哭了。”

    “阿衡你這個臭丫頭,我可是你師姐!”杜衡朝她做個鬼臉,師姐妹兩打鬧到一處。

    嚴德問:“怎不見小云?”

    杜衡答:“你們走後不久,夏家來人將小云接走了,說是夏夫人病重,急等小云回去見一面,不然小云是死活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走的。”嚴德先生的三弟子,也就是八年前村子遭劫時東方永安看見的那個小男孩,名喚夏雲,是當今吏部夏尚書大人的幺子。因幼時多病多災,遇一道士說需寄養在外才能養活,夏尚書與嚴德頗有交情,又他精於醫術,於是自小將孩子送來他處養着。

    杜若道:“話是這麼說,我看是聽說了這邊發生瘟疫,才編個藉口罷了。”

    嚴德又問縣城情況,杜衡說才發現一例:“但衆人都不很擔心,縣令說了,只等你們回來也推行種痘之術。”杜若上來挽住東方永安:“不說這些,快來說說你們在郡城的事。”

    東方永安道:“晚上再說。”晚上三人湊到一處,她將郡城所歷的那些事告訴她們,兩個丫頭聽得津津有味,時而驚歎,時而憤憤不平,只恨自己當時不在場。直到三更半夜,她再三催促,兩人才各自睡去。

    第二日一早,嚴德便先行去了藥行,東方永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梳洗了與杜衡杜若往縣城去。

    街上行人往來,不在少數,杜若說:“這也就是聽了郡城傳回的消息,大傢伙纔敢上街,前陣子這裏跟鬼城似的。”

    正說話,一人忽然過來道:“這位可是程姑娘?”東方永安點頭,那人當即跪下去連連磕頭,“感謝活菩薩降世,保佑我們不受瘟疫之苦。”其他人見了,也紛紛過來圍着她們磕頭。東方永安慌忙道:“我不是什麼活菩薩,你們不必謝我,要謝就謝……嚴先生與陳大夫他們去。”說罷趕緊拉着杜衡杜若跑走。

    “你們回來了?”迎面陸雲衣跑來,只見她帶着荼白的垂紗帽,手裏捧着各色香囊。

    東方永安問:“你在大街上做什麼?”

    她道:“我聽說了升麻可治瘟疫,正帶着我們陸家的人給大家派發升麻香囊呢。來,你們也一人一個。”她將香囊塞給她們。

    東方永安笑:“升麻是要和蜜煎水服下才有用,這樣沒用。”

    她身後的藍沅道:“我就說了,不是這樣的,小姐不信。”

    陸雲衣道:“拿着總好一些!”

    不遠處,楊崢看見她們也過來道好。自從八年前,山匪窩被搗毀,東方永安被嚴德收留,他便被陸家收留,在陸家謀了個差事,陸老爺見人忠厚肯喫苦,愈加器重,現在已經領了一支小隊,做了陸雲衣的貼身護衛,今日正是隨她一起上街。時光將女孩子們打磨得如美玉越發美好,也將男孩子的身形拔高,越發英姿勃勃。

    杜衡見他腰間掛着的香囊與她們的十分不一樣,格外精緻,道:“楊哥哥的好漂亮。”

    東方永安笑:“自然不一樣,只怕是誰誰親手做的,我們這些怎能相比。”

    杜若道:“喲喲,某人的愛心香囊。”她四下嗅鼻子,“你們聞到沒?春天的氣息。”

    “現在又不是春天,哪兒來春天的氣息?”杜衡好奇問。

    “某人懷春吶!”杜若大笑起來。

    “看我不撕爛你這個混丫頭的嘴!”陸雲衣追着她打,杜若笑岔了氣不停求饒。

    東方永安與杜衡也道:“你們兩郎有情妾有意,我們也盼着好事呢!”

    陸雲衣:“連你們也越發不正經,不理你們了!”

    藍沅道:“幾位可別開玩笑,小姐的親事可是老爺做主。”

    杜若:“你這丫頭怎麼這麼掃興。”衆人都斂起笑,東方永安在心裏嘆一句這種就是能把話題聊死的,未免尷尬道:“不跟你們胡鬧了,我們還要去藥行,回頭再見。”說罷帶着杜衡杜若與陸雲衣一行告別往藥行去。

    行至半途一戶人家門前圍了好些人,吵吵鬧鬧擋住去路,“我們去看看!”杜若道,三人湊過去,只見人羣中幾人拉拉扯扯正將一名婦人拉去哪裏。杜若道:“這是……光天化日強搶民女?”杜衡:“不可能吧。”

    旁邊人指指點點,並無相幫的意思,三人看了一會兒也弄清楚事情大概,約莫是婦人生病,這家的男主人與小妾便商量着將她送去城外。

    婦人死活不依,哭喊道:“我只是前日受了風寒,發燒而已,不是疫病!”

    小妾走過來:“夫人,您害怕承認我們也理解,可你不能拿一家人甚至這一城人給你自己陪葬不是。我聽說了,那疫病起先便是發燒,兩三日後起疹,再幾日化膿就不中用了。”又朝拉扯的小廝,“一個女人你們也拉不住,趕緊地帶出去,指不定這說話的功夫就將我們也傳染了。”說着拿帕子捂住口鼻,一雙上挑丹鳳眼乜斜地看她。

    婦人恨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思,是你蠱惑夫君說我染的是疫病,好將我趕走,我不會讓你得逞。”說着要衝過去揪打小妾,被小廝一把推開摔倒在地,髮簪掉落髮絲垂下,十分狼狽的樣子。

    那家男主人道:“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你還是快快走吧,若有命,回來我再給你口飯喫。”

    “夫君,你不能就這麼輕信她的話趕我走,你我夫妻已十載,難道你半點恩情也不念?”

    男人道:“不是我不念,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他揮揮手,小廝又上來拉扯婦人。婦人掙開他們撲過去抓住男人衣襬祈求,男人嚇得跳起:“都幹什麼喫的!快將她拖走,是要爺我也染上嗎!”

    小妾心疼地過來挽住他:“快讓我看看有沒有事,回頭咱就去把這件袍子燒了,唉,我可憐的爺你怎麼就惹上這麼個冤孽。這大夫人真是不明事理,爲了大家好的事,偏像誰欺負了她似的,只想着她自己!”又朝婦人,“我就求求您了,趕緊走吧,小少爺我會替您好好照顧的。”

    別的就算了,一提到孩子,婦人心如針扎,哭成個淚人。

    旁人搖頭,雖覺太欺人,但瘟疫的事誰也不好出頭說什麼,杜若道:“走吧,真是越看越氣人。”東方永安卻走上去道:“我聽夫人氣發丹田,未必是感染了疫病,可否讓我看一看?”

    男子瞅她一眼:“你又是誰?哪裏來的?”

    她道:“小女子不才,師承嚴先生,略懂些歧黃之術。”

    “嚴德先生?”

    杜若上來道:“睜大你的狗眼,她可是程秀!”

    旁人一聽,紛紛道:“你家夫人有救了,這可是活菩薩!快讓你家夫人給活菩薩看看!”

    男子趕忙道:“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請姑娘給內子瞧瞧。”

    東方永安過去蹲在婦人身邊,替她把了把脈又翻看了她眼睛舌苔手臂道:“確只是發燒,燒得不重,喫兩副藥就好。”

    小妾冷哼一聲:“你可別弄錯了,錯了你擔待不起。”男子也道:“當真?”

    東方永安冷冷看他們一眼:“是我懂還是你們懂?我說是發燒自然不會錯。”衆人指責二人:“程姑娘說什麼就是什麼,種痘的法子是她想出來的,她又怎麼會斷錯疫病,你們兩個外行人就莫要瞎懷疑!”

    男子忙道:“我不是懷疑,我怎麼敢懷疑活菩薩!”於是吩咐下人,“還不快扶夫人進去,再吹了風如何是好!”說着匆匆要進門去,卻被東方永安喊住:“還請你留步。”他回頭疑惑道:“姑娘還有何吩咐?”

    “尊夫人沒有患疫病,患病的是你!”東方永安語出驚人,“不信,你看看自己手臂,是否皮下隱藏紅疹?”

    男人撈起自己袖子,只見已經出了一片,登時兩眼一翻,嚇得暈過去。

    數日後,杜若與杜衡問:“那人如何了?”前幾日她們在街上診出第二例疫病。東方永安道:“能如何,他病得不重,死不了,他的夫人正照顧他,倒是他小妾怕被傳染躲得遠遠的,又趁他養病將錢財捲走了,現在官府正發通告捉拿那小妾呢。”

    杜若笑:“哈,真是有趣的後續。”

    縣令帶着嚴德、東方永安及其他一衆大夫在城裏推行種痘之術,自那男人以後未再發現新的病例,瘟疫之禍且算過去,小縣城恢復安穩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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