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東方皇后傳 > 第64章 第 64 章
    寧凝隨小侍女進了飛絮宮,因宮中之人多不待見她,遂責怪那小侍女:“你怎麼請她來,不是說了定要請程秀姑娘嗎?”那小侍女支吾:“我……”

    寧凝笑道:“倒不知請看個病也這般分起三六九等來,雖因瑾妃娘娘玉言,我沒做得醫師,但醫術衆人是有目共睹,連貴妃娘娘也讚譽有加。你們不信我就罷了,是連貴妃娘娘也不信呢?那不若隨我親去求問貴妃娘娘如何?”

    帶頭的宮女冷笑道:“您攀了高枝,我們得罪不起,也不必拿話來激我們,月橋姐姐不過是偶感風寒,你看便你看,無妨!”

    那宮女帶她往月橋住的偏屋去,進屋就見月橋躺在牀上,還未瞧見一眼,婢女已去將簾幔放下,月橋只從帳幔中伸出一隻手來道:“請你看一看。”

    原聽婢女說她是偶感風寒,小病而已,遂不甚在意,只待替她診了脈,開了方子就是。怎知她診了半日卻發現脈象平和有力並無異常,蹙眉道:“你說說,都是何症,有何不適?”簾裏月橋嗤笑:“莫不是診不出來吧?要不要換程秀來?”

    這話刺了個正中,她忍氣道:“診病需一個望聞問切,我不過是謹慎而已。”

    “那好。”月橋道,“你且聽好,我一時覺五內燥熱難安,好似鬱結一股熱氣不得發,一時又覺寒冷難當,坐也不是臥也不是。夜裏輾轉難以入睡,白日卻又恍惚恍若神遊太虛。四肢百骸、五臟六腑如火炙烤,說不上的煩悶難受,有時莫名憂愁,有時又莫名惱怒。”

    “這……”她問,“能否讓我瞧瞧你?”

    婢女上來掀起簾子,赫見月橋竟披頭散髮,衣寬帶解,毫無先前半點一絲不苟的樣子。

    “你說的倒也奇,似風寒又不似,似熱痢也不似。”

    “那你能不能治?不能便換其他人來。”

    寧凝道:“誰說我不能治,先給你開兩方藥喫着,兩日後我再來。”於是開了藥讓婢女去尚藥局提藥。

    一時有人來傳:“診得如何?娘娘讓去回話。”

    她就見月橋急急從牀上下來,着小宮女替她穿衣梳頭,動作利索,中氣十足,竟不像先前,不似個有病之人。寧凝心中納悶,莫不是她變着法整自己。月橋道:“那些藥啊方的我也不懂,你與我一同去回娘娘。”她便又跟着她往瑾妃殿內去。

    一進殿內,一股異香飄來,再觀內中窗子緊閉,暗不透光。瑾妃大白日竟躺在牀上,也與月橋一般,將牀幔放下。月橋帶着她在三四步外回:“人來了。”

    瑾妃的聲音傳來:“如何,你且說說。”聲音有氣無力,寧凝暗忖病的倒像是她。她一一回了,期間有小宮女進來欲開窗,被月橋喝住,罵沒眼見力,趕了出去。

    從飛絮宮出來,寧凝滿腹心思,總覺得處處透露古怪,暗想莫不是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心下一動拐道往華章宮去。

    花漵帶她進去,她將所見所聞一一稟報給伏貴妃。花漵在一旁聽了疑道:“這真奇了,找了看病的人沒病,沒找的倒像是有病?”

    寧凝跪在下頭:“奴婢也覺太奇怪,不敢隱瞞娘娘。”

    伏貴妃思量道:“難道說真正生病的不是月橋,是瑾妃?可她爲何要以月橋的名義請大夫,還只能請尚藥局的人,請太醫不是更好?”又沉吟片刻恍然大悟,“是了,必定是不能讓他人知曉的病,纔會指名傳那程秀,偏巧讓你趕上!”

    寧凝頓呼:“娘娘英明,必是因爲這樣了!”

    伏貴妃吩咐花漵:“你讓陳仁去將劉太醫請來。”

    花漵匆匆而去又匆匆回來,不一會兒陳仁帶劉太醫進來,伏貴妃着寧凝將問診情況以及瑾妃殿內所見詳盡說與劉太醫,劉太醫面色漸漸凝重,待她說完道:“回娘娘,依她所說,臣初斷恐是……”他竟似有所顧忌,伏貴妃知這必是個驚人發現,催促道:“不論什麼,你但說無妨。”

    劉太醫這才道:“恐是偷食禁藥的初顯症狀。”

    “何種禁藥?”

    “寒食散!”

    花漵倒吸一口氣:“這話可不能亂說!”

    伏貴妃道:“此物前朝盛行,不論宮廷還是民間,男子還是女人皆爲強身美顏而食用,以致從上至下,男子皆陰柔美豔,陰盛陽衰,國之兵力日漸衰弱。是以本朝□□下令禁食,到如今頗有成效,已無人再提起此物,何以瑾妃?”又道,“是了,此物能叫人肌膚如玉,神采風流,她必是寂寞難耐,想鋌而走險重獲陛下恩寵。”遂嗤笑冷哼。“你可有把握?”

    劉太醫道:“具體如何,還需診過。”

    “這不難。”她起身,“就請劉太醫隨本宮去一趟飛絮宮。”

    他二人走在前頭,花漵隨後,走過寧凝身邊時,悄聲道:“你先在這裏等着,此事若成,你便是天大的功勞,我先告訴你,讓你好有個數,別到時被娘娘的賞賜嚇着。”她低下身,以手掩脣悄聲在她耳邊道,“便是飛上枝頭也是可能的。”

    寧凝瞪大眼睛,回神過來,人已經走了,瞬間心中波濤洶涌,狂喜不止。

    這邊,伏貴妃一行去了飛絮宮,一進宮衆婢女就慌慌張張過來行禮,有一兩個想趁機溜去通風報信的被喊住,只得在院子裏看着她們氣勢洶洶地進去。瑾妃的寢殿果如寧凝所說,門戶緊閉不透光不透風,空中飄浮一股暗香。貴妃看劉太醫,劉太醫點頭。

    “怎麼這大白日妹妹就躲在屋裏不見人呢?姐姐知道妹妹素日有禮就罷了,換做別人還以爲妹妹故意怠慢。”說着往牀前走去。

    月橋火急火燎趕來,撲通跪在伏貴妃跟前,擋住去路:“不知娘娘來,奴婢疏忽有罪。只是我家主子剛睡下,主子素日勞心,還請娘娘到外面責罰奴婢。”

    伏貴妃道:“聽說你病了,花漵念着與你的情分求本宮召太醫來給你瞧瞧,怎麼你在這兒,妹妹倒躲在牀上了?”

    月橋面色漲紅,眼色遊離,似乎很緊張,咚咚磕頭:“奴婢小病勞娘娘與花漵姐姐掛念,奴婢命賤不敢勞煩太醫大人,我家主子是昨夜未睡好,所以今日才補個覺,懇請娘娘體諒。”

    伏貴妃笑:“這倒奇了,怎麼勞累至此,我們吵鬧半日也不見醒?怕不是染病的是她!”一喝,“給本宮掀了這帳子請瑾妃娘娘出來!”小內監們衝上去掀簾幔,月橋又氣又急叫喊阻攔卻攔不住。

    那些小內監有人撐腰,都不懼怕,以下犯上將瑾妃拉出來,但見瑾妃披頭散髮,衣衫不整,面色蒼白,驚嚇地尖叫一聲,月橋衝上去扯起被子將她裹個嚴實。

    她顫顫巍巍道:“妹妹睡得昏沉,不知姐姐來,未曾遠迎請姐姐恕罪。”

    伏貴妃道:“才幾日不見,妹妹怎成這個樣子?”瑾妃眼神閃爍。她道:“是病了嗎?那就得趕緊請太醫醫治。幸好我請了劉太醫一同前來,本想替月橋醫治,倒趕巧該給妹妹看看了。”

    劉太醫上來請脈,瑾妃瑟縮,月橋緊緊護住她:“我們主子真的沒事。”

    “由得你說!”伏貴妃命人拉開她。劉太醫正要上前,忽聽一聲喝道:“住手!誰給你們的膽子敢以下犯上!”竟是張皇后帶人前來。

    伏貴妃向皇后福了福身:“今日越發奇了,皇后素日少出門,怎麼也來了?”

    “本宮來找瑾妃妹妹閒話,都退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皇后息怒,本宮也是爲瑾妃妹妹好,讓劉太醫給她瞧瞧。”

    瑾妃趕忙起身向皇后行禮:“我只是有些累,小睡一下,不知貴妃姐姐怎麼就誤會了。請娘娘來喝茶卻叫您看了笑話,妹妹的錯。”

    張皇后安慰:“與你無關。”遂向伏貴妃道,“妹妹聽明白了?”

    “還得劉太醫看過才知。”

    張皇后喝道:“妹妹如今是越發咄咄逼人,別忘了,鳳印到底在本宮手中!”

    伏貴妃見不宜硬碰硬,又思量她保得一時,不能回回都這麼及時,自己總能逮着空,於是帶着一衆人告退。她走後,瑾妃方鬆下一口氣,下牀感謝張皇后,張皇后扶起她與她閒話一會兒,又問是否當真無礙,坐了小半日才離去。

    伏貴妃回了宮,寧凝得知未能診到,與花漵都道先莫急再找機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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