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
李明珏拿起石牌，只見其正面刻着一個令字，背面刻着五星連珠紋：“非常罕見的紋章。”
“紋章罕見了些，但材質應該能查到，不過我有些不便。”
李明珏道：“這個自然交給我。”說罷靠近兩步，“你有沒有哪裏磕到碰到？”
東方永安道：“沒有，我好的很。你這個人吧看起來淡淡的，沒想到倒可以算個暖男。”
“什麼是暖男？”
“就是那種對別人很關心很體貼的男人。”
李明珏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東方永安瞥他一眼見他懵懵的樣子笑起來：“不說了，我先走。”李明珏卻道：“不對。”
“啊？”
他正色道：“我可不是對誰都好。”
他雙眼含情，氣氛正好，誰知東方永安煞風景道：“當然，那樣你不成中央空調了，走了。”留李明珏又陷入沉思，中央空調是什麼。
回去以後，他將石牌交給安和：“去打聽一下長陽都有哪些工坊打磨這種石器。”安和道：“與舊案有關？”他道：“八九不離十。”安和將石牌一收：“好咧，這就去。”李明珏叫住他：“等等，你知道中央空調是什麼？”安和攤攤手。
另一邊，將石牌交給李明珏，東方永安先去看了東方蘇蘇，剛進院子，就見東方蘇蘇正奮力揮劍，努力練舞。然而一不留意，劍脫手而去，狠狠紮在柱子上，她踢腿的時候又腳下一崴，跌坐在地，怒捶一下地，臉色十分不好。
旁邊洛施施經過正好看到，笑道：“有些事強求不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秋園監選了你的舞譜又如何？還不是要眼睜睜地將領舞位置拱手讓人？你放心，我一定會在陛下面前好好替你展示這支舞。”
東方蘇蘇道：“你給我滾。”洛施施掩脣而去。
東方永安跑過來扶起她：“怎麼樣，有沒有傷到？”脫下她的鞋子足袋，“還好，你這隻腳踝本就受過傷，負擔不能過重。”
東方蘇蘇搶過足袋套上：“你別管。”
“你說我會不會不管？”她將她扶進屋，“你到底爲什麼這麼拼？”
“我跟你說過了這是多麼難得的機會！”
“是，你是說過，御前表演嘛。然後呢？你以爲你御前表演就能跟皇帝說上話？就能替東方家翻案了？”
東方蘇蘇沒好氣道：“要不然怎麼樣？就憑你天天給那些宮女太監看病你就能見到皇帝？指望你，不知道到何年何月，我看還是我的法子快些！”況且翻案？呵，她要見皇帝纔不是要翻案。
東方永安只希望她好好的，不希望將她牽扯進來，所以並未告知她石牌的事，只道：“這件事有一個人來做就行了，你再勉強自己也沒用，若你真要見皇帝，以後仍然有的是機會。你不好好聽話，讓腳踝和手指留下傷根，你以爲還能留在芙蓉園這種競爭激烈的地方？”
東方蘇蘇不吭聲，她道：“你目下最要緊的就是養傷。”東方永安再替她擦了藥，揉捏了一會兒。
待她走後，東方蘇蘇拿起劍又進院子練舞，然而幾次讓劍脫手之後，她信了東方永安的話放棄了，收了劍便出院子去找秋園監。來到秋園監住處前，見門扉緊閉，裏面有人正說話，遂躡手躡腳過去。
只聽屋裏人道：“大人，我不明白您爲何如此擡舉流蘇與洛施施兩個新進園的，將御前領舞這樣大的事交給她們！她兩一來沒有領過舞，二來舞技也不見得多優秀。”
秋園監的聲音：“她們雖沒有領過，但凡事不會都可以學，這段時間排舞下來，洛施施已經做得很好。”
“我們這些領舞又哪裏不如她們了？卻淪落到給兩個愣頭青伴舞。”
秋園監道：“我明白你的不滿，沒錯你們做得很好，甚至比她們好，但你們已經御前領舞過很多次，該給新人一個機會。”
那人道：“我不明白的就是這！芙蓉園向來有嚴格規矩，每一個等級有自己該做的事，您爲何要越級提拔她們？”
秋園監似嘆了口氣：“你們每個人我都給過機會，但是你領舞這麼多次，可有什麼改變？如果自己不能抓住機會，就不要怪我將機會給其他人。”
“自從領舞，我得過多少賞賜？還不能證明我的舞技？您的話我不明白，您還要什麼樣的改變？”
不一會兒，就聽見惱怒起身的聲音，門被用力打開，芙蓉園的上等舞姬蝶夢甩袖而去。東方蘇蘇在門外等了片刻，纔來敲門框，秋園監見是她道：“進來，找我有事？”
東方蘇蘇施個禮：“蒙園監厚愛，讓我與施施領舞，只是我卻要辜負您。”
“是怎麼了嗎？”
她伸出手，十指上散去的血又淤積起來：“這些日子我已經盡力養傷，您也多番關照，可這手實在不爭氣，到現在仍然使不上力，也握不了多會兒的劍，所以，我只能……”
秋園監道：“你是想將領舞的位置讓出來。”東方蘇蘇咬緊下脣，表示自己也不想。秋園監托起她的手：“看來這也是沒辦法，畢竟御前表演不能失態。”於是安慰她，“也罷，錯過這次機會，還有下次，我對你們始終寄予厚望。”
“多謝園監大人。”於是她被安排在外圍伴舞，不過拿拿花之類，不會對手指造成什麼負擔。
東方蘇蘇一面惋嘆，一面往回走，不經意腳邊的草叢裏一隻綠色身影一閃而過，她依然看清，那是一隻漂亮的竹葉青，冬季已過這些小東西出來覓食了。她靈機一動，勾起嘴角，老天給你堵了這條路，指不定就給你開了另一條。?
她匆匆回去翻箱倒櫃，將自己從戲班帶來的一些舊物翻倒出來。一隻銀鐲子滾落，看似是隻普通銀鐲，但翻過來背面排列一個個鏤空圓紋，鐲子裏面也是空的。她高興地戴上手輕晃兩下，幽幽的香味飄出，被房間裏的薰香掩蓋，輕易不能聞到。
她帶着鐲子往西苑深處去，在一處陰暗潮溼，爬滿藤蘿的地方停下，揮動鐲子，跳了一支曼妙的舞。欣賞這支舞的不是人，而是一羣特殊的客人。
或石青或斑駁的軀體，各個吐着冰冷的蛇信，她朝其中一隻紅斑招手：“來，來啊，小可愛，來咬我！”
話音落，那隻紅斑竄過來，她竟然一寸不差緊緊扣住它的要害。她笑起來，笑得明媚而溫柔：“小東西，不要隨隨便便去攻擊一個人，有時候你比她強是一種錯覺。不妨跟你說，比你再兇猛的到我手裏又能翻出什麼天來？你問爲何？你知道日日夜夜與蛇共舞的那種滋味嗎？你知道黑暗裏陪伴你的只有嘶嘶聲那種恐懼嗎？你當然不知道。”她以手指引誘，那條蛇露出尖牙，她道，“沒有毒的獠牙露出來又有何用。”說罷將它扔開。
之後，芙蓉園的人偶爾會抱怨有蛇出沒：“這是春天了，蛇都出洞了嗎？看來該準備點雄黃了，否則到夏天蛇蟻蟲蚊肆意出沒還得了。”東方蘇蘇一笑而過，她屋裏早已種上驅蛇的草。
臨近花朝節，一日，東方永安正與其他人說笑，東方蘇蘇尋來，她見門口探來探去的腦袋出來：“蘇蘇？這會兒怎麼來了？”
東方蘇蘇道：“今日我出門採買，給你帶了份禮物。”既選她的舞譜，她又不能領舞便說服秋園監讓她參與採買，當然採買不是主要，最主要的是她去見了一個人。她拿出一隻蛋狀的物什來，只是這蛋有些奇怪，長圓形像個小橄欖球，說大又比鴕鳥蛋小多了，上面畫着特殊花紋。東方蘇蘇道：“據說這是外域來的某種特殊的鳥蛋，上面也是外域代表幸運的紋飾，送給你。”
東方永安高興道：“多謝，不過這蛋會不會？”
東方蘇蘇搖頭：“當然不會孵出鳥兒來，已經處理過了。”
“那就好。”東方永安放心道。
“花朝節你能不能去參加？”
她道：“恐怕不能，看不到你跳舞可惜了。”
東方蘇蘇道：“也不過是伴舞，看不到就看不到吧。”
“別泄氣。”
“我知道，以後有的是機會嘛。”
說了一會兒東方蘇蘇就回去了，有人來喊東方永安，說掌醫找她。她過去掌醫告訴她今年花朝節，醫部與藥部各有兩個名額，讓她準備準備。她忍不住問杜衡是否能去，其實她知道希望不大，不料掌醫說醫部正是她與杜衡兩人，秦尚藥的意思，今年都讓新人去見識見識。
晚些時候杜若找到她與杜衡，高興地說天大的好事，她也能去花朝節：“我真是做夢都沒想到，老天太仗義了。”
東方永安笑：“這事老天可沒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