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東方皇后傳 > 第 262 章 第 262 章
    燭光映照得信上字跡娟秀而暖心,“展信安,姐姐在那邊好嗎?你放心,我們在這邊一切都好。長陽漸漸涼起來了吧,你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注意保暖哦。”東方永安會心一笑,這些話一看就是小言說的,接下來幾句簡略而略顯生硬,“尚無消息,我們會繼續,勿念”,必定就是安陵說的。

    她提起筆桿,敲了敲旁邊不安生走來走去的小傢伙腦袋:“行啦,飛這麼遠還不累呢?快去睡,等我寫完回信,還得勞煩你帶回去。”雪鴞似乎聽懂,輕啄兩下她的筆桿,蹲在她手邊眨眨眼,眼睛眯起來時,就成了一張略帶幾分滑稽的笑臉。

    “展信安,這裏一切都好,不必掛心。”剛來這邊的時候,她連毛筆都不會握,到現在已勉勉強強能寫出別人認得出的字來。看着信紙上歪歪扭扭的字,忍不住撲哧笑出聲,李明珏要是在一定不會放過嘲笑她的機會。她可以像以前一樣掰斷毛筆,用筆桿寫字,但人嘛總是要學着改變。改變不可怕,固執地停留不前纔可怕。

    寫完問候話語,她通讀幾遍甚覺滿意。想了想又埋頭在最後加上一段話,雪鴞好不容易飛一次,正事要緊。

    “這些天,我思來想去,他們失蹤的事當不是意外,或者說不僅僅是意外。安和不可能將自己的衣飾配劍給別人,那人是誰?潛伏在明珏身邊又是爲何?若說是假扮安和,又有疑點,安和去了哪裏?以他的身手不會讓人輕易得逞纔對。再者,即便穿着安和的衣飾換不了臉如何騙過明珏?”說到換臉,她忽然想到沒幾日前,九龍令召喚出的人中就有擅長易容術的,於是又寫道,“關於易容的可能,我再去探探消息。若遇難一事不單純,難保不明勢力再現,你們尋找時萬要多留心。”

    當初以爲李明珏一行遇難純屬意外,但安陵辨認出不是安和後,事情就複雜起來。那介入的勢力,是李穆一派?伏瑟一派?又或者其他?都說不準。事情過去有些久,經除夕一變物是人非,要尋線索不易,只能且留心,有機會探探口風。

    雪鴞多留了兩日,在這裏蹭喫蹭喝,喫得心滿意足纔不甚情願地帶着信返回利州,顯然比起利州,它更喜歡長陽的氣候。

    文和宮失火,李念君受了驚嚇,待她稍稍好轉,文和宮修葺也有條不紊進行,東方永安方將安排採娘進宮的事與李明易商議,李明易去找了伏瑟,於是說定讓採娘混在康寧宮撥給皇帝的宮女中過來。

    當她將決定告知那九人,老大何裘道:“本來呢,主子的安排咱不該過問。不過大家都有疑惑,我就替大家冒昧一問,特使雖不肯說,你我心裏有數,陛下境況不樂觀,身邊缺可靠的自己人,不然您也不會召喚我們。既如此,又爲何只帶老三進宮?”老三便是採娘。

    “這個合該說明。”東方永安道,“只帶採娘不爲其他,實是因爲愛惜諸位之才,你們各自身懷絕技,若困守宮中,一來大材小用,二來太多束縛,諸位施展不開。”

    擅口舌之辯擅交際的老七梁懸河道:“這是實話,不瞞特使,一想到要進那鐵籠子似的皇宮,這兩天我就渾身不舒服。特使這麼一說,老七我立馬就舒坦了,比特效藥還靈。”

    老五月出不客氣戳穿他:“你是怕進了宮嘴巴就得上鎖,沒人聽你聒噪纔對。”老五本男生女相,舉止陰柔,聲音中性,再練得一手易容的本事,更是不辨雌雄,每次出現總有哪裏不一樣。東方永安兩次見他,都像是見了兩個人,不由心下暗暗讚歎。

    何裘沉吟片刻:“想必陛下對我等另有安排。”

    “沒錯。”她點頭,“眼下就有一件要緊事需請諸位出個遠門。”

    “特使請講。”

    “往煙州一趟。”

    東方永安將事情交代了,帶上採娘回宮去。路上她問:“月出先生的易容術師承何處?就你所知,會易容的多不多?就長陽來說。”

    採娘:“您說笑了,這種哪是說學就學,說會就能會的?”

    “你的意思,長陽會的人不多?”

    採娘搖頭:“大辰會的都沒幾個。”

    東方永安略微訝異,她本以爲易容雖不是能信手拈來的本事,但就她所知已有兩個,應也不是什麼十分難得的絕技。採娘卻說連大辰都沒有幾個,引起她的興趣:“何以見得?”

    “就說老五所習那真正的易容術,真正的易容術是很挑人的,不是誰都能學,若是男子必要女態,若是女子必要男態方是上等,不是那些套個頭套就以爲能糊弄人的三腳貓。能出師的易容術必能男女老少變換隨心所欲,可以應對各種場合,對反應能力、承壓能力上的要求就不必說了。所以真正的易容者不說萬里挑一,都是千里挑一的,不然先帝也不會選中老五爲九龍令守令人之一。”

    “除了過硬的自身條件,還得說說易容術的來源、宗別。”

    “還有宗別?”

    “自然。易容術起源很早,但經過千百年洗禮,淘汰的淘汰,吞併的吞併,傳至今僅剩兩派,一派遁去西域,一派留在了……”說到關鍵點了,東方永安直豎起耳朵,採娘輕笑出聲繼續道,“僅剩的一脈便隱在南陽之南的綠石島。”

    “南陽之南?綠石島?”沒想到一個易容術牽扯出這麼多,東方永安一時難以反應。原想暗中做手腳的會是李穆或伏瑟,誰知又扯出什麼南陽,什麼南陽之南來。若真是易容,能騙過李明珏的不可能是三腳貓功夫,這件事竟比預想的要複雜。

    “這些都是沾了老五的光我們才能知道。”採娘不再說話,靜待她理出頭緒。

    她擡眼,見她面色遲疑,問:“採娘有什麼想問的?”

    “既然特使說了,三娘就當特使自己人,無所顧忌了。這些話,方纔您爲何不直接問老五?”言下之意就是,是否不信任他們?

    東方永安料她有一問,確切說問出來才更好。九龍令守令的九人,哪個不是有真本事,哪個不是歷過無數陰譎詭詐生出了七竅玲瓏心?採娘這樣心細如塵的女子更不必說,她若不問,東方永安反要擔心她暗藏下什麼心思。她們相識不久,正是建立信任的時候,若藏下什麼心思,建立信任的第一步就不順了。

    雖有九龍令,但人心不是一塊令牌就能牢牢束縛的。

    於是她道:“你能問出來,我很高興。不瞞你說,不問老五不是對你們有任何顧忌,只是那件事才只有這點蛛絲馬跡,我不想讓太多人知曉。無補於事不說,還分散他們的注意力。他們有煙州的事要辦,我們也有我們的事要做。現下最要緊的,一個是我準備將宸元殿內殿交給你帶領,你得儘快上手。二是,我想從其他渠道另尋些人來替代其他守令人,保護陛下安全。”

    殿內她打算將伏瑟撥過來的宮女太監交給採娘,足夠。殿外是韓章的殿前衛守着,她開始思忖要怎樣換進自己人。此事有兩個難點,一者,替換殿前衛的武藝決不能差,二者,就是找到合適人選,怎麼插進殿前衛也夠她絞盡腦汁了。

    東方永安揉揉發疼的腦袋:“走一步操心一步吧,先替我想想到哪裏找合適的人手,最好無根無底。”無根無底纔不容易被人脅迫。

    採娘沉吟半晌:“說到無根無底無牽無掛,甚至無慾無求,又有武藝,倒確實有這麼個地方。”

    “哦?哪裏?”

    “那個地方啊,是貴人的樂場,卻又是您這種正派的人所不知道的。”

    “那個地方啊,沒有準備,不要隨便進去呢。”

    宸元殿的人事變動,很快被寫成一份詳細奏報送入攝政王府。

    書房裏,陳昱將信報往桌上一拍:“假借爲您籌款遣散宮人換上自己人,那丫頭有點心思。連魏陶也被調走了,你不打算有點表示?”

    李穆道:“怎麼表示?他們說起來一切都是爲了本王,滴水不漏的,本王總不能沒名沒據地去向個小丫頭興師問罪。一個小丫頭而已,本王不信她能掀出什麼風浪。現在最該關心的是兩湖進展,南陽那邊遲早會知道,咱們搶的就是時間。坤湖那邊進行得如何?”

    “這您放心,公輸尺不愧是有真才實學的,這是他畫的戰船圖,王爺請看。”陳昱從懷中掏出幾張圖紙鋪平,執扇於其上點過,“咱們現有的戰船不過能載三五百人,而南陽有水師之利,聽聞他們的戰船能載千人。按照公輸尺的設計,咱們的新戰船最多能載兩千人!若有此等利器,南陽水師不足爲懼。”

    李穆喜笑顏開,連聲道:“好,好,你去傳本王的話,就說督造戰船全權由公輸尺負責,要什麼給什麼,不得怠慢。公輸尺這人,本王是用對了啊!”公輸尺本爲工部小小員外郎,官職不大,脾氣不小,又傲氣又古怪,在工部沒幾個跟他合得來,他也懶得搭理別人,總是獨來獨往。越是這樣的人越能潛心鑽研,李穆就是看中他的本事纔將他調爲己用,讓他參與兩湖絕密之事。“希望等玄牝湖完工,坤湖那邊已有船下水。”

    “會的。”

    正說着,管家高順前來回稟:“七王爺又發病了,樣子有些不好。”

    李穆聞言立即起身:“今天的事就到這兒,陳昱你自去傳本王的話。高順你隨本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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